“我家夫郎極其善妒,常常拈酸吃醋的,光是有他一人便已足夠了。”江盛嬈佯裝無奈,歎了口氣,“且大當家你有所不知,官第門庭規矩重,像你弟弟那般淳樸的兒郎,無拘無束慣了,又沒什麼心眼兒,與其被關在後宅磋磨度日,還不如找個家境殷實的平民女子托付終身呢。”
陳芷細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但她所結識的人也都是些江湖草莽,而阿圓又已到了亟待議親的年紀了··
“不知大當家對我此次同行的人可否有印象,其中有一名叫做林梓柔的女子,她出身商賈,待人溫和良善,名下也有好些田莊產業,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良人···”江盛嬈天花亂墜地誇讚了一通,把能想到的好話兒都給林梓柔貼了上去,順帶將腰際的玉玦扯了下來,遞到了陳芷的手裡。“按照江湖規矩,既然無緣結成姻親,這塊玉玦是我從小佩戴著的,於我而言也算珍重之物,就當作信物送予大當家,以示誠心。”
陳芷接過一看,那玉玦通體嬌綠剔透,觸之細膩綿潤,上麵細細鐫刻了一個“嬈”字,她先前也劫掠過不少玉石珍寶,一眼便知這信物確是極其難得,絕非凡品。
見江盛嬈態度果決,陳芷也不是那等糾纏之人,隻得打消心思,退而求其次道:“那還要勞煩恩人多多為我三弟牽線了。”說罷,她也將手上的紫檀木珠串褪了下來,以作交換。
屋內寂靜無聲,顧照寧一個人躺在床榻上,雖然很是困倦,約莫過了三四個時辰,卻仍是大睜著鳳眸,呆呆地望著上方的帳頂,等著江盛嬈回來。
倏然間,門闌輕響,緊接著敞開了一條縫隙,有人推門而入,踏了進來。
顧照寧長睫顫了顫,眸色一亮,連忙起身,眼巴巴地透過紗帳往外望去,卻見來人並不是江盛嬈。
“··哥哥。”顧照寧輕輕地叫了一聲,原本清潤的嗓音很是沙啞,身上衣衫齊整,卻仍是難掩脖頸上的斑駁紅痕,薄唇微破,精致的眉眼間透出絲絲成熟而勾人的情|韻,臉上的紅暈還未徹底消褪,可見昨夜的床笫之事頗為頻繁、激烈。
顧照元麵色陰沉,半晌都沒作聲,隻一眼不錯地看著少年,視線自上而下,在少年蓋在腰際的氈毯上凝滯了會兒,才勉力地,平和地開口問道:“照寧,等下了山,你和哥哥一起去林家姐姐的田莊好不好?往後,我們和爹爹,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你聽哥哥的話,林家姐姐才是值得托付的好女子,會真心疼愛你的···哥哥也會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
顧照寧低垂著頭,鴉色的長發披散在肩側,遮住了臉上初顯淩厲的棱角,修長的手指無措地拽了拽衣袖,卻是許久都沒有應聲。
“你要跟著那個卑劣無恥的女人去京都?”顧照元恨聲道,眼底森冷一片。
話音剛落,少年倒是很快便點了點頭,低啞道:“··哥哥··我··我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所以你就繼續夜夜與她苟|合,任她把你當做取樂的玩物隨意褻|弄?”顧照元愈是靠近那床榻,甫一進屋時聞到的淫|靡之氣便是愈加濃重,誅心般地提醒著他,他純良天真的弟弟已被哄騙著經曆了很多次的男女之事··就如同昨夜所見,那樣自甘下賤地被隨意按在桌案上···他心中氣極,不惜用上了極為難堪入耳的言詞,譏嘲道。
少年頭垂得更低了,卻是沉默著,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嗓音有些發顫地反駁道:“··不是··不是取樂的··玩物···”
“照寧,她若不是將你當作玩物,又怎會讓你一直沒名沒分地伺候她?!她是個風流成性的皇女,隻是一時貪戀你的容色,才對你稍稍好些!待玩膩了你的身子,她就會丟棄你,然後娶一個高門公子作王夫!”顧照元冷聲道,話中帶著深深的嘲意。
“··她會··她會娶我的··她不會··丟棄我的··不會的···”顧照寧不住地搖著頭,俊臉有些蒼白,整個人慢慢地蜷縮到了床角處,長睫慌亂地抖了抖,幾滴淚珠沿著嫣紅的眼尾落了下來,紛紛砸在了氈毯上,漸漸地洇濕了一片。
少年從小熟讀男誡,知道這是無媒苟合,也自知身份低賤,還是命格不詳之人··昨夜被按在桌案上那般對待,他其實已有些難過不安,現在顧照元這番言語,更是令他有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