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講台,白襯衫搭黑褲,很瘦,鏡片有點反光,和六班班主任簡單說了幾句,他就從綠袋裡拿出保溫杯,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一隻手撐在講台上,掃視一圈,他開口:“同學們好,我以後就負責教你們班的語文了。”
莫遇舉手,朗聲問:“老師,你是一班的班主任嗎?”
溫灼若阻止不及,把頭往書後躲了躲,周圍打量目光不斷。
語文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許先”兩個字,雙手撐在講台上,看著溫灼若那桌說:“沒錯,我也是一班的班主任,同時負責一班二班的語文課,現在多了你們班,以後要是有不懂的問題,可以去樓上辦公室或者他們教室裡找我。”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莫遇想說“沒了”,可另外一道聲音打斷她,來自後兩排,寸頭男生站起來。
“老師,一中校規男生隻能留寸頭,你們班那個景在野,憑什麼就他還能留著頭發,我聽說實驗班很嚴,就是這麼個嚴法?”
“是啊憑什麼!”
“憑什麼?”
莫遇在體育館打球,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溫灼若去的雖然晚,但也打聽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現在挑釁告狀的就是那幾個圍堵景在野的男生,大概是輸球了不服氣。
寸頭男生存心給景在野找不痛快,又說:“我們普通班的學生都剪了頭,整個年級就他一個搞特殊,不太好吧?”
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以為許先要下不來台。
溫灼若想到景在野那頭烏黑濃密的頭發。
似乎很好摸的樣子。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意外地產生了些遐想。
她自己先愣了一下,而後,耳後根一點點紅起來。
被這樣當眾質問,像是要逼著新來的語文老師給個交代,可誰都沒想到,許先根本不吃這套,用手掌底部折著書頁,“我讓他留的,怎麼了?”
寸頭男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許先不看他,看全體男生:“你們想剪寸頭嗎?”
男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琢磨著難道語文老師要幫他們求情,也準他們留?
窸窸窣窣的聲音:“想。”
寸頭男生仿佛被背叛,臉色不太好看。
許先又看著他說:“你想嗎?”
憋了許久,男生臉漲紅:“想。”
一陣憋笑的聲音,男生說完覺得沒臉,左右看了眼低下頭去。
“想就對了,聽說過胡蘿卜釣驢嗎?”許先說:“既然想,就好好學習,要是你們誰考了年級第一,給我掙臉,彆說留頭發,讓我剃光頭都行。”
“噗。”
莫遇沒忍住笑出了聲,和溫灼若對上視線,她更憋不住了,埋頭哈哈笑了起來。
仿佛被她的笑聲帶動,班上開始響起悶悶的笑聲,徹底停不下來。
許先心平氣和讓男生坐下。
“其他和課堂無關的東西下課再問,言歸正傳,我們先選個課代表出來,我聽你們班主任說,上個星期暫代的語文老師沒選,留著給我選人,是吧?”
眾人齊聲:“是。”
“行,就你吧——”
他抬手一指。
莫遇看了眼周圍,發現許先指的人是自己,看著他愣了兩秒。
許先說:“叫什麼名字?”
溫灼若戳了一下莫遇的腰,她才“啊”了一聲驚醒,說:“老師,我語文成績不好。”
許先:“那正好,當課代表受點熏陶。”
莫遇:“……”
溫灼若:“……”
許先說完就開始上課,莫遇隻好點頭。
溫灼若難得看見莫遇這麼鬱悶的表情,覺得新來的語文老師還挺好玩的,嘴角笑意還沒落下,又聽到一句:
“對了,溫灼若是哪個?”
前排幾座全部轉過頭,溫灼若心裡猛地一跳,舉手。
莫遇表情自豪:“在這兒,若若是我同桌老師!”
許先手裡拿著花名冊,認了人,點頭說:“這次開學考是我改的你的作文,寫的很有靈氣,要繼續加油。”
突如其來的誇獎讓溫灼若傻了半秒,但很快她臉上露出真心實意的笑,“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