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藺辰道:“以後師尊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要記下來。”
君玄琅忙奪過他的小本本,藏起來,高冷道:“記在心裡就可以了。”騷年,你這樣做,真的讓人壓力很大啊,以後還敢不敢瞎逼逼了?!
陸藺辰眨了下眼,眸光湧動,忽然輕牽唇角:“嗯,我會記在心裡的。”
君玄琅不知道他又想到什麼了,搖搖頭,回身打量那一條羊腸小道:“走吧。”
擇左邊小道一直往上走,很快就深入仙降山。越往山裡,水霧就越多,烏漆鉛雲攏聚在山頭,黑沉沉的,仿佛下一瞬就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地形雨。
隨之出現,腳下地麵的顏色越來越深。走了不多久,完全變成了一股焦黑色。
君玄琅低頭打量被火燙過似的焦土,心道,這就是一年前被雷劈了的山頭吧。
穿過一排樹林,烏雲終於不堪重負,豆大雨點如傾盆而下,又冰又冷,砸在臉上生疼。
君玄琅正想捏個避雨訣,頭頂雨珠忽歇,抬頭一看,一雙手掌罩在之上,將冰涼液體都隔了開來。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君玄琅放下了捏訣的手,指著前方道:“那邊有個建築,過去避一避吧。”
“好。”陸藺辰向來他說什麼就做什麼,乾脆利落地脫掉外衣,蓋在兩人頭頂。
狹窄空間,挨得很近,君玄琅不知怎的感覺有些尷尬,一尷尬就想輕咳。
於是,陸藺辰側過臉問道:“師尊,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一件衣服包裹著兩個人,本來就貼的緊,他這麼一側,睫毛都快掃到君玄琅的耳朵了。君玄琅咳得更激烈:“沒有。你快轉過去吧。”
陸藺辰擔憂:“真的沒事?”
君玄琅:“真的。快些走吧。”
陸藺辰道:“師尊,到了。”
“啊。”君玄琅回神,才發現已經站在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塗刷黃漆的九層高塔。依山而建,坐北朝南,蔚為壯觀。塔呈八角,結構嚴謹,每層每角懸掛一隻碗口大的銀鈴,雖曆歲月,依舊光芒閃閃。塔身浮雕數百麵容凝肅的神像,姿態不一,栩栩如生,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君玄琅定了定心神,道:“進去吧。”
陸藺辰點頭,往前幾步正要推開虛掩的門,就聽到裡麵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君玄琅踢了一腳,門無聲無息地大開,站在正中央的二十來個人吵得熱鬨,竟是沒人注意到他們。
而君玄琅隻看了一眼他們的穿著打扮,微妙地挑起了一邊眉毛。
一群仙風道骨的十五六歲的修仙世家子弟們。
靠裡側些的那撥,一襲規整藍衣,腳踩黑靴,發束陰陽魚冠,背上背著長劍,配長笛、古琴、錦瑟等仙靈樂器。
正正板板,溫溫和和,是音律劍術雙修的微生家弟子。
靠外側些的那撥,一襲縹緲白袍,寬袖長帶,腰佩金鈴,手中握著佩劍,氣勢洶洶,似乎即將一言不合就要拔劍相向。
正是劍術霸道,脾氣也比較衝的百裡家弟子。
也不知怎麼回事,兩撥人正臉紅脖子粗的,你一言我一語,哪裡顧得上名門世家的修養優雅,像街頭潑婦一樣互懟起來,吵吵嚷嚷。
“早就說過這裡古怪,非不聽亂走!這下事情鬨大了吧!”
“還不是你們犯錯在先!要不是為了找你家的人,能發展到現在這樣嗎!”
“沒讓你們多管閒事!你們家的人就愛把手伸的那麼長!”
“好心當做驢肝肺!真是不講理的!你以為我家很願意幫你!”
“……”
君玄琅站在門口聽了好一陣子,才明白過來。無非是微生家走丟了一個弟子,百裡家幫著找,於是他們家也走丟了一個。百裡家的人開始責怪,微生家的覺得委屈,是這地方古怪,又不是他們的錯。
……這群猴孩子,怎麼吵架也找不到重點呢?
君玄琅負手而立,咳了一聲。
這輕輕的一聲卻如同悶雷炸響,兩撥少年紛紛嚇了一跳,大驚失色。還未看清來人,就迅速拔劍防禦。
驚道:“是妖怪又要吃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