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擔心君玄琅受反噬一事。
君玄琅知他心思,寬慰道:“無事。”接著,從袖中抖出一把銀光如月的長劍,道,“很早之前就想給你的。一直忘了。”
陸藺辰出神地盯著靈劍,淺眸倒映著劍光,一副驚喜到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君玄琅笑道:“準備好很久了。現在這個時候給你挺合適的。”
“……師尊。”陸藺辰幾乎是指尖發顫地接過劍,連著劍鞘一並握緊,神情鄭重,表情珍重,似乎捧著的是什麼最珍貴的東西。
“師尊。”陸藺辰盯著他,又叫了一聲,如果不是這麼多人在周圍,他真的很想,很想撲上去抱住自家師尊。
陸藺辰這一副激動到無以複加的樣子,有點超出君玄琅的預料,心想,難道從前他沒收到過禮物驚喜之類的東西麼?
君玄琅仔細想了想,覺得陸藺辰還真是沒有,輕輕歎了口氣,抬手,極其自然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微笑道:“你一直沒有佩劍。這把靈劍,就當是給你的成年之禮。”
因為原著中,陸藺辰的認主靈劍是火麟劍,所以他送的這一把隻是普通靈劍,可陸藺辰卻恰似得到了天下珍寶,眼中情緒不用多說,翻滾似浪。
君玄琅知道他又在腦補什麼,道:“拔|出來試試看。”
“嗯。”陸藺辰點頭,回身試了幾下劍,其餘少年們好奇不已,紛紛湊過來看,微生潯伸出手想摸一把,卻被陸藺辰半路截住:“我師尊送的。隻許看。不許碰。”
微生潯翻了個白眼,不屑道:“切,又不是什麼稀世名劍,我才不稀罕呢!”
陸藺辰狀似沒聽到他的話,心情愉悅地將靈劍掛在腰側,拍了拍,走在君玄琅身邊腳底興奮的有些虛浮,一連串地又叫了幾聲師尊。
在仙降山下的小村莊裡修整一晚,少年們受到村民的熱情招待,就連一向瞧不起凡夫俗子的百裡十三也架不住氣氛,矜傲架子放下了幾分。第二天一早,一眾人在仙降山腳下互相分彆。百裡家和微生家的各自奔赴回去,向長輩複命,而君玄琅和陸藺辰也準備打道回府。
君玄琅抬步剛要走,好似忽然想起什麼,回身道:“對了。蕭離則有些話讓我帶給你。”
蘇不夜好說歹說勸動了蒙元隨他回去,此刻,蒙元一聽,立刻甩掉他的手,瞬步移到君玄琅麵前。卻被陸藺辰擋在了一步遠的地方。
蒙元問:“什……什麼話?”
君玄琅不慌不忙:“蕭道長說,他雖然身死,但魂魄一直清醒著。一百年來,日日夜夜都能聽到碎碎念,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蒙元手指捏了捏。君玄琅道:“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又道:“他還說,聽了這麼多年的碎碎念,仇恨是磨滅沒了,但見麵還是忍不住尷尬。所以,他請你以後不要再找他了,還說……”
聽到不這個字時,蒙元眼眸一熄,然而欲斷未斷的話語令他眼中的光亮又重新燃起,急促道:“還說什麼?”
君玄琅慢悠悠道:“他還說,叫你以後廢話少一點。”
蒙元還沒說話,蘇不夜卻瞪大了眼睛,驚奇道:“不是吧?我表弟廢話很多麼?平時和他說三句能回複一句就不錯了。”
蒙元抬起眼,似乎想從君玄琅那裡聽到更多的消息。
君玄琅卻道:“就這樣。”
蒙元道:“沒了麼?”
君玄琅道:“嗯。沒了。”
蒙元眼睫緩緩低垂下去,如果不注意他眼中湧動的煞氣,就是一個白皙俊秀的十七八歲少年,表情懵懵懂懂。蘇不夜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好了。人家不想理你就不理你,回去吧。”
蒙元垂頭半響,忽然道:“我好像知道哪裡錯了,可又好像不知道。”
蘇不夜揉著太陽穴:“不知道就不要想了。憑你腦子也想不出來的。”
蒙元道:“你總這樣說我。”
蘇不夜瞪大眼睛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
臨彆時分,微生家的少年們和君玄琅告辭,還熱情地歡迎若有機會去他們家玩。君玄琅笑著應好。百裡家的少年以大師兄為首,百裡十三一直蹙著眉毛,多有警惕,此刻冷哼一聲,扭頭就走。其餘少年們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有些露出個善意微笑,背了靈劍,陸陸續續地走遠了。
君玄琅和陸藺辰是最後離開仙降山的,被熱情村民們塞了滿手的蘿卜青菜玉米之類的農家作物,統統裝進了乾坤袋裡。
禦劍飛到魔界山腳下,君玄琅和陸藺辰並排行走,一邊走路一邊交談。拿到長生劍後,陸藺辰就把隨身攜帶的金玲掛在劍柄上,愛不釋手,還舉起來給君玄琅看,丁鈴當啷的,顯得十分高興。
君玄琅建議道:“給它取個名字吧。”
陸藺辰笑了笑,道:“我早就想好了。”
“哦?叫什麼?”君玄琅側頭問,昨天才送給他,竟然這麼快就想好名字了。
陸藺辰眼睛一眨,黑翎般的睫毛微微顫動,掩蓋住了淺眸裡流露的一絲不明情緒,道:“就叫長生劍。師尊,你看好不好?”
君玄琅仔細琢磨了一下,寓意挺好,便讚同:“好名字。”
陸藺辰淺眸一亮,如璀璨星子,笑道:“師尊說好,那必然就是極好的。”
沿路走了不一會兒,很快到達魔界領域之內。天色一半黑雲壓頂,一半烈陽當空,魔界之內,氣候就是如此怪異。山門空蕩蕩,今日沒有魔修守門。陸藺辰對此訝異了一聲,君玄琅卻保持沉默。
走到結界前,君玄琅先一步跨進山門,陸藺辰隨他跟進去,卻不料,似乎有一道無形屏障阻止了他。
陸藺辰站在結界外,疑惑道:“師尊?”
聽到這一聲叫喚,君玄琅腳步頓了頓,默了半響,緩緩回身。
隻見陸藺辰敲了敲紫色屏障,滿臉疑問道:“師尊,這是怎麼回事?”
君玄琅踏入魔界領域,已然恢複到魔尊模樣,深邃紫眸,邪氣閃了閃。他慢慢開口:“你在魔界呆了三年。本尊也沒什麼好教你的了。就這樣吧。”
陸藺辰愣了一愣,訝然道:“師尊,你……什麼意思?”
君玄琅忽然勾唇一笑,道:“本尊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緊接著,一字一句吐露:“陸藺辰,你不該留在魔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