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翠衫羅裙的少女低著眉坐在床,一副纖弱可憐的模樣,惹得退房門的名宮女在心裡憐惜這位前朝公。
“哎,據說這公從小到大在冷宮長大,生母個犯了錯的宮妃,從小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啊,真慘,咱們陛下破宮門後,這前朝公被前朝太後親獻給陛下的呢。”
“誰讓前朝就這麼一位公,個絕世人,到了咱們陛下裡,怕……”
“你不要命啦?竟然敢妄議陛下!”
天蘿聽著外麵小宮女的竊竊私語,講理,也想加入們,畢竟,她最愛吃瓜了。
早穿越過來,看著自己身穿的樸素裙裙,她以為自己拿宅鬥女劇本,心裡腦補了一百宅鬥大戲,結果沒腦補完,房門被踹破,有個穿著華麗的婦讓個一看就平時夥食巨好並吃成三百斤的大胖子自己捆了起來。
沒辦法,當時她餓的前胸貼後背,壓根掙紮不動,個三百斤就六百斤啊!!!一人一個屁股墩子她就得被壓死。
她以為根據女定律,必定會有男配或者男來拯救自己,結果從那婦口中得知自己個冷宮公,而且今早國破了。
那婦大雁朝皇後,嘴裡罵罵咧咧說那個造反老哥個絕世大暴君。
通過她的無數漫罵,天蘿提取到的有利信息有三點。
一,造反大哥原本大雁朝的軍之子,們一在一次對外打仗中輸了,被皇帝砍了滿門,這小軍當時被人誤以為死在戰場,躲過一劫。
二,這造反大哥現在性情大變,十殘暴,把人殺掉之前要狠狠羞辱一番,到現在為止,大雁朝皇族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各種酷刑輪流被了一遍。
根據這點,天蘿就知,自己就算不炮灰命,也一定裡麵注定和男相愛相殺三百遍的那種關係,就虐心虐身,不如早點死那種。
這時候,前皇後告訴了她一個小秘密,也就三點,讓她不知該鬆口氣提口氣。
她說她不大雁朝皇帝的女兒,她她那大雁一人的母妃在外偷人生的孽種,後來被皇帝發現了,皇帝為了保持顏麵就留了她的小命,畢竟,彆人知她大雁朝唯一皇嗣,更何況,當時國衰,皇帝留著她的命就為了來和親用的。
根據這個小秘密,天蘿窺到了秘密中的秘密——那就大雁朝皇帝不行,否則怎麼就她娘這個搞外遇的才生了她那麼一個孩子呢?
總而言之,大雁皇帝好不容易等到她長大,沒來得及和親,宮門就被破了,然後就嗝屁了。
雖然她不用和親,效果也差不多了,反正被前皇後獻給了新皇帝投誠用。
天蘿坐在床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桌擺了一些糕點,趕緊走過去,坐下就吃。
早穿越過來後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想跑路沒力氣——當然,她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四周宮女,太監,護衛,無處可逃。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她很想苟住小命的,希望自己血皮超厚,要那位暴君真的很可怕很會折磨人的話,她趕緊吃飽了路算了,早死早超生,拿到的牌在太爛了!
反正不能做餓死鬼,萬一投胎時好命要靠搶,她跑不過其鬼。
‘吱呀——!’
門忽然就被推開了。
毫無前兆,天蘿嚇了一跳,當時一口綠豆糕就在嘴裡,咽也不,不咽也不。
她抬頭朝著門口方向看過去,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月光從門外傾瀉進來,有一身影被拉長了倒映再地。
那人在門口頓了頓,沒有立刻進來。
沒有宮女和太監的高呼喊,也沒有其動靜。
這搞得她也有點不敢動。
誰來了?大暴君嗎?
怎麼辦,她不應該跑過去跪下先擺一個求饒姿勢,或許對方開恩饒了她?好死不如賴活著?
猶豫之間,外麵的人開始走進來。
現在大冬天,地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腳踩在麵沒有音。
可天蘿看著那拉長的身影越來越近,直到對方的那雙繡著金色祥雲的黑色靴子現時,她的心不自覺緊張起來。
作為現代人,真的沒有動不動下跪的下意識,反正她沒跪。
她十從容不迫,十有前朝公氣節地綠豆糕吞了下去,然後站了起來,緩緩抬腿朝著前方看過去。
她看到了一張極為好看的臉。
怎麼說,她語文學得不太好,腦子裡此時隻冒了唇紅齒白這個詞,對方隱在燈火陰影處,容顏看起來幾蒼白與陰鬱,她又想起了‘頹唐如玉山之崩’這句詞。
總之這暴君長得很好看,穿著一件玄色長袍,很高,腿很長,看起來也很年輕,大約就二十歲頭的樣子。
所以說古人真的能乾大事,彆人二十歲頭大學狗,人已經造反做皇帝了!
對方也在看她。
的眼神很專注,目光細細研磨過她臉每一寸地方。
乾嘛呀,這眼神,搞得好像攻城掠地似的,怎麼的,她的臉城池嗎?
天蘿打算敵不動我不動,敵不說話我不說話。
大約半柱香後,暴君終於動了,抬腿朝著她走過來,然後在桌邊坐下,對她說:“站著做什麼?”
天蘿:“……”
我以為暴君即對我這個大人來一套床的虐身虐心呢。
既然暴君好像不怎麼暴,她也就乖巧地坐下了,對方不折磨人的話,能活著再苟苟。
她低垂著頭,一副低眉順眼的可憐模樣。
她也用了一點心機的,裡說大人露白皙柔嫩的脖子時,總讓男人心生憐惜。
俗稱‘嬌軟人’。
最好這暴君也吃這一套。
當然當然,她也不故意叫暴君,她要不知對方叫什麼名字,那位太後嘰嘰歪歪了一頓也沒告訴她新皇叫啥名。
空氣裡又安靜了一會兒,天蘿又聽到暴君說:“你很餓?”
她有點摸不準對方的心思,隻老巴交說:“早到現在就隻吃了塊綠豆糕。”
開口的嗓音也很嬌軟人,軟軟糯糯的。
很好,征服男人的必備技能啊!
暴君一聽,周身的空氣忽然就凜冽了下來。
她悄悄抬起眼看一眼,見蒼白陰鬱的臉神情十暴戾,臉色很難看,忽然開口:“來人!”
外麵立刻就跑進來個宮女個小太監和個護衛。
暴君直接青著臉對護衛說:“把這幾個太監宮女頭砍了。”
宮女和太監驚恐:“皇饒命!”
天蘿也驚恐了。
大哥你這搞得好像我你寵妃似的,而且那種誤國妖妃。
一時不知自己階下囚寵妃的天蘿開口勸了一下,“算了,們也不故意的。”
暴君回頭睨她,臉色難看。
天蘿又說:“……我天生柔弱,我怕一會兒被嚇得吃不下飯。”
暴君這才皺緊了眉頭,揮讓人滾去布菜。
天蘿:確定了,嬌軟人撒嬌技能真有用。
所以她等人走了,壯著膽子問:“皇,莫非或許我們從前見過麵?”
有些劇本裡會有這樣的橋段——男對女愛而不得,因為身份原因不能在一起,然後男做大做強當皇帝,直接把女強搶入懷。
看暴君這態度,原應該之前和見過麵,畢竟原個大人,當然,她穿越前也絕世大人,也長這幅樣子。
暴君想了一下,回:“沒有。”
然後挑眉:“怎麼?”
天蘿:!!!!
那你怎麼對我這個態度,好像很熟稔的感覺,不知以為我和你三生三世熱戀不停呢!
暴君好一會兒沒得到她的回答,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天蘿趕緊在沒發脾氣之前開口給了一個搭訕必備話術:“我就覺得皇看著挺麵善的。”
暴君聽完,笑了一下。
那真一瞬間春暖花開,陽光燦爛。
好的瞬間總很短暫,暴君很快就收了笑容,然後盯著她看。
天蘿很大方的,知自己好看,那想看就看,隻要不折磨她就行。
房間裡很安靜,也莫名很和諧,她完全做了一個楚楚可憐階下囚亡國公的嬌弱姿態。
對方雖然暴君,顯然被她迷住了。
一直到外麵有宮女的音,暴君才收回視線,讓人進來。
門開了,宮女和太監們排隊端著菜肴進來。
們全程低著頭,彎著腰把菜擺在桌又彎著腰去。
天蘿看到桌很快就擺滿了一桌子菜,本來有個布菜宮女留了下來,暴君很不耐煩,薄唇啟:“滾。”
那個宮女嚇得臉色蒼白哆嗦地退了去。
房間裡又隻剩下她和暴君了。
天蘿穩住自己,堅決等對方先動,畢竟對方個皇帝。
結果暴君忽然就不解地問她:“你不餓了麼?”
天蘿順杆就爬:“我立刻就吃!”
她拿起筷子就先夾了一隻蝦仁,入口滑嫩,味真絕了。
暴君估計不餓,筷子沒拿起來,隻撐著下巴看她吃。
那蒼白的臉色,眉宇間仿佛揮之不散的陰霾。
看了一會兒,問天蘿:“好吃嗎?”
天蘿當時正在啃排骨,聽完就立刻毫不吝嗇地誇讚:“真的很不錯,酸甜可口,你要不要嘗一嘗?”
她一隻裡捏著塊排骨,另一隻用筷子夾了一塊很自然地遞過去。
遞過去後,暴君盯著那塊排骨沒動。
天蘿也僵住了。
怪她穿越時間太短,保留著從前的樸素習慣。
天蘿趕緊就要收回筷子,結果暴君的速度比她快,低著頭直接咬住了那塊排骨。
垂著眼睛,鴉羽般的長睫毛在眼瞼覆下一片陰影。
臉也沒有什麼表情,很自然的動作。
天蘿收了一下筷子,發現筷子也被咬住了,好在暴君抬眼看了她一眼,鬆開了筷子。
她一時不知自己該繼續吃怎麼樣了,畢竟人吃過她的筷子了。
這回換天蘿盯著對方吃了。
暴君咬了下就吐了,從的神情在看不這排骨好不好吃。
天蘿在好奇,反過來問:“你覺得怎麼樣?”
暴君嗯了一,說:“馬馬虎虎。”
天蘿:……好吧,暴君可能吃慣了食了。
暴君見她放下了筷子,又問:“你吃飽了?”
天蘿忽然緊張:“吃飽了。”
按照定律,女吃飽了,那就輪到男來‘吃’了。
結果暴君嗯了一,站了起來,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弄得天蘿有點搞不明白這怎麼回事了,就這樣?
哦,不止這樣,沒過多久,宮女和太監就送來了很多東西,有新衣服,有首飾,有各種各樣的逗趣小玩意。
宮女太監對她的態度也很恭敬,儼然自己當做了寵妃了。
即便她隻一個前朝亡國公,完全無名無。
天蘿搞不明白,隻要能安全苟住命,那就隨便吧。
……
夜晚,太清宮的燭火依舊通明。
這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由於新皇脾氣差,這裡安靜得令人緊張。
陸棲之批完一份奏折忽然就停了下來,按了按額心,問:“什麼時辰了?”
貼身太監恭敬回:“回皇,已經亥時三刻了。”
亥時了。
陸棲之眉頭皺緊了,全然沒有睡意,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書房裡安靜了一會兒,問:“天蘿在做什麼?”
貼身太監聽到‘天蘿’這個字先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前朝公的名字,畢竟,前朝公的閨名不誰可以叫的,她的封號長雁,據說前朝皇帝在她降生時很高興,取了一個大雁朝長久安康的意思在裡麵。
“長雁公應該已經睡下了。”
貼身太監心裡暗自鬆了口氣,好在自從中午後,就對那邊多留了個心眼。
陸棲之沒作,又拿了一本奏折,隻才翻開看了一眼,就啪的一下新合,站起來抬腿往外走。
貼身太監立刻跟了去。
“給朕滾遠點。”
結果聽到皇帝暴戾不耐煩的音,立刻站住不敢跟過去。
陸棲之穿行在夜晚異常寧靜的皇宮裡,離天蘿住的地方越來越近。
今夜落了初雪,整個皇宮裡被覆了一層白色。
……
一到天黑,天蘿就困了,所以早早泡了個花瓣澡就躺下了。
的,花瓣澡,她也沒想到她一個前朝亡國公得到的待遇這麼好。
躺在柔軟的床時,天蘿向各路神佛許了一個願望:希望一覺睡醒能夠穿回去。
雖然暫時也沒有遇到什麼性命危險,身為亡國公,腦袋一直懸著一把刀啊!
事證明,許願沒有用的,神佛完全沒有聽到她這個信女虔誠的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