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嘯帶著黑影衛回了摘星樓,躺在冰涼地板上的落蠻一口氣還維持著,幸虧是點了穴止住了大量失血,否則,這條命早就沒了。
他親自把落蠻抱在了廂房的床上,叫黑影衛去拿藥箱,他自小跟著獨孤嬤嬤學習治療外傷內傷的醫術,治病未必是聖手,但治傷他一定是。
摘星樓裡沒有侍女伺候,連打掃都是男的,要為蘇氏治傷,便要找個女的來。
黑影出去問管家要人,管家遲疑了一下,不敢違抗世子的命令,叫人去把秋蟬帶來。
秋蟬進了摘星樓,看到渾身是血的落蠻,嚇得都快昏過去了,在世子的盯視下,她硬著頭皮哆嗦著手為她剪開衣裳,露出了可怕的傷口。
箭沒入了鎖骨側方,黑影衛的箭有倒鉤,拔箭的話是一定會帶出皮肉來。
落蠻被點了穴,血是止住了,但是不排除拔箭的時候會被血氣衝開穴位,導致血液飛濺而出。
拔箭之前,落蠻卻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痛楚讓她的意識仿佛飄於太空,光影迷離間,她看到了宇文嘯,她蹙眉慢慢地揚起了手,無意識地說著:“大夫……找大夫……他還能救……”
宇文嘯眸色似有些緩和,取了一粒藥放入她的口中,道:“平安苑那邊有人去了,我現在要為你拔箭,會很痛,你得咬住牙撐過去。”
落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手沉沉地落下,再無一絲力氣,眼睛沒有閉上,隻是一直看著他,看著他啊,好歹還能尋到一絲熟悉的感覺,那是軍令如山的熟悉感,讓她這一口氣不散。
他的手握住了斷箭,眸子沉了沉,“吸一口氣,把藥咬碎!”
落蠻咬碎了藥,那藥香氣冷冽,在口腔中慢慢地散開,仿佛意識清晰些了,可痛楚也更加清晰。
宇文嘯一手拔出斷箭,落蠻倒吸一口氣,痛楚從肩膀上炸開,直竄頭上再散到四肢百骸,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她死死地咬著牙關,一聲都沒哼出來,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眼睛在那一瞬間充血,血紅一片。
落蠻覺得眼前血霧一片,痛楚讓她的意識保持著清醒,她不能睡過去,她要撐著這口氣。
宇文嘯見她咬著牙關,努力瞪著眼睛,整個人都在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他心中暗自詫異,她身上的這些傷,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是要撐不住的,但她竟還能保持清醒,她的意誌力很驚人。
宇文嘯幫她處理腹部傷口,她嘴裡發出嘶嘶的吸氣聲,仿佛是忍耐到了極限,雙拳無力地握住,牙齒咬住嘴唇,血從嘴角滲出,說不出的慘烈。
“把衣裳再剪開一些!”宇文嘯沉聲吩咐秋蟬。
秋蟬手裡拿著剪刀,顫巍巍地上前剪著落蠻的衣裳,露出染血的肌膚,卻見腹上有兩三個小痘瘡,秋蟬驚得猛地扔掉剪刀,尖聲叫了起來,“天花,天花啊!”
宇文嘯眸子峻冷,手中擦血的布扔到了她的臉上,“滾出去!”
秋蟬嚇得要命,連爬帶滾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