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之後,落蠻才推開了他,問道:“你陪我一道進去?”
“嗯!”他執著她的手,做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決然之勢。
臧大人也落了馬,含笑道:“那太好了,便一道進去吧。”
三人遂跨過褚家高高的門檻,進了裡頭去。
褚家嚴陣以待,除了褚桓之外,褚家的幾個兒子也都在正廳裡陪著,麵容上都帶著不悅,尤其那褚宴,那眼光冷酷得要把她活剝生吞了一般,其餘幾人,也都是眼底汩汩冒著寒氣。
褚桓坐在正座太師椅上,身穿一襲玄色繡仙鶴綢緞衣裳,麵容威嚴,麵容上的表情是做過管理的,看不出是否憤怒,但落蠻一眼看過去,卻見他顴骨微微地抽搐發抖,可見是極力忍著怒氣,且那顴骨上,似乎還有些青腫。
臧大人先上前和緩氣氛,逐一打了招呼,但是,無人應答,整個正廳裡的氣氛,可以說是十分尷尬的。
但是臧大人仿佛是對這些場麵十分有經驗,雖無人應答,卻麵容寬厚溫潤地道:“今日,本官是奉旨而來的,關於尚書令與世子妃誤會一事,聖上說都是親戚,不可藏了私怨舊仇,該道歉的道歉,該諒解的諒解,世子妃也在大牢裡頭蹲了幾天,吃儘了苦頭,如今她已經知錯,登門致歉,也請尚書令海量包含,莫要與小輩計較。”
褚宴再忍不住怒氣,一拍扶手,“蹲了幾天便是吃儘苦頭了?她犯下的是毆打朝廷命官的大罪,臧大人隻讓她蹲幾日大牢,是否有徇私之嫌?”
臧大人淡笑,“徇私?褚大人這話就有些偏頗了,聖上金口玉言,讓關押世子妃幾天,小懲大誡的,褚大人這徇私二字,說的可是聖上?”
“你休要拿聖上來壓我!”褚宴冷冷地道,“我不見得會害怕。”
“閉嘴!”褚桓瞪了他一眼。
褚宴自知失言,但心頭狂怒難壓,盯著落蠻道:“你既然是來道歉的,還不上前磕頭致歉?你雖是世子妃,但論輩分,你還得跟隨世子叫一聲外祖父。”
不等落蠻說話,宇文嘯就淡淡地道:“今日,既然已經論到了恩怨的份上,那就不說輩分。”
褚宴氣極,“我看你不是來道歉的,你是來挑釁的。”
宇文嘯卻好整以暇地道:“我自然不是來道歉的,打尚書令的人又不是我,我為何要道歉?”
褚宴當下又大怒了,“那你來做什麼?”
宇文嘯慢悠悠地道:“陪著世子妃,免得她被人欺負。”
換言之,她是來道歉沒錯,但是想借著道歉來羞辱為難她,那他不會袖手旁觀,他不欠他們褚家什麼。
宇文嘯如此張狂,倒是前所未見,褚家的人一時是怔住了,隨即滿心震怒,褚宴手一揚,怒道:“說得如此委屈,還道什麼歉?你們走!”
宇文嘯正色道:“我們做事恩怨分明,世子妃打了尚書令,聖上下旨道歉,世子妃理當遵旨,落蠻,上致歉信,請尚書令諒解。”
落蠻取出道歉信,在桌子上一放,然後退後兩步對著褚桓道:“尚書令,我跟你道歉,請你諒解!”
態度不卑不亢,表達了歉意又沒有太卑微,恰如其分地維持了窮人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