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正視聽(2 / 2)

沈厝是如此叮嚀她的。

女子之身,不必刻意隱藏。

可她是去當值,是去斷案的。既已應承下了,就更應嚴肅對待,這一頭亂發堆在腦後實在叫人惱火。

南枝伸手鼓搗了幾下失敗了,眼看天色欲墜,大叫不好。

今日這雨必下,若是真有線索殘留,一場傾盆大雨,也都不作數了。

於是隻得隨手將全部頭發勉強挽了個滿月,用木簪固定了,當即奔赴現場。

繡衣使當然知曉沈厝身份,料定了這家夥辦不成實事,不出三月,繡衣使又要變天,整隊出動時多了個“關係戶”也無傷大雅。

可若是這“關係戶”是名豆蔻女子?

試場之中已肅清,沈厝高居台上,宣告了南枝的加入:“她是南枝,從今天起加入繡衣使。”

諸人無一發聲,但眼神皆不善。

繡衣使不屬六部三司,進退晉升皆另有法度,南枝瞧著是個弱女子就不必說了,可若還是個升遷路上得攔路虎呢?

“諸位安心,她也和你們一樣,不可欺辱良民,不可監守自盜,不可作惡霸淩,不可以權謀私。同樣,也要參加繡衣使得季度考核,考核不合格者,立刻離開,繡衣使不養閒人。”

這一番話,乃是老生常談。

自曹操開始設立校事,其職能史載“上察百官,下攝群司,官無局業,職無分限,隨愈任情,唯心所造,法造於筆端,不依科詔,獄成於門下,不服複訊”。

他們這一行就沒留下過什麼好名聲。

原因無他,皆是由於以上幾條。

可由沈厝之嘴,高而徐引的道出,反倒以正視聽。

沒錯,南枝這個保命的大樹,也還沒抱緊呢!

不是無人捉其中錯漏,無非是貴人事忙,南枝一屆孤女還不值得多費心思。

接下來該做什麼,眾人皆知曉,凡是可疑的線索全部帶回去查驗留證。

南枝也振奮精神,用小手使勁在臉蛋上來回搓了三把後,理清了思緒。

要從案發現場開始。

樊承淵所在狹小單間的兩壁已然焦黑,燭台側翻在地,距離書案一步遠,顯然是慌亂之中被踢至角落。

南枝蹲地俯身的動作稍顯笨拙,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許礙事了。眼看就要伸頭去嗅那銅燭台。

若說是被人做了手腳,從燭台下手一定是首選。

“不必如此。”

沈厝遞來一方手絹至南枝眼前,一方市集買的粗麻布手絹而已,充盈著他衣料的龍腦香。

她身量很小,窩在地上撅起屁股的樣子,似是幼犬抓癢。

南枝沒緣由的思量了幾下,才謹小慎微的繞過沈厝的手指,道了多謝,接過帕子,捏起了地上的燭台觀摩。

這樣的燭台都是統一的製式,要說不同,那就是被明火灼燒過的銅台通體焦黑。

可見火勢之旺。

“蠟燭可有何異常?”

蠟燭乃是貢品,尋常百姓家常用的都是豆油燈,而蠟燭則是用牛脂製成,本朝律法,為糧重農,不可隨意宰殺牛羊之類的牲畜,因此這蠟燭才格外珍貴。

要說異常,蠟燭早就化作一灘白脂,唯留燈芯也是焦黑一片。

“帶回去叫造物司查。”,在場眾人怎能得知貢品做工,沈厝隻得如此吩咐。“看來此間之中也再難有其他證物留存

了。”

連同樊承淵的策論答卷,都已經化作黑灰。

想來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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