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枝窺簾(1 / 2)

金昭玉粹 裴嘉 727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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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枝窺簾

祁周皇城,龍池鳳苑間一片寂靜。禦溝裡的春水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紋,宛如一條打磨得瑩潤的碧綠玉帶。

長春宮內,簷下的竹簾半卷,倒映著玉階之下的池光。

數名宮女在院中打著團扇消遣,時不時向裡一瞟。簾幕半掩的瓊殿中,依稀可見一男一女對坐在窗前,海棠的枝葉點綴著他們的影子。

這天是準駙馬入宮請見公主的日子,公主卻在跟另一個男人私語。

男子年不及弱冠,美如冠玉,似一座水月觀音。女子一身鵝黃宮裝,青春嫵媚。她低垂著眉眼,神情與冷傲驕矜的五官頗為不符,不免有些故作姿態。

世人看了這幅景象,定要罵一聲:奸/夫/淫/婦。

簾外,宮女漱冰說道:“真希望晏學士能跟殿下表明心意。”

“你呀,才子佳人的小說看多了。殿下已經答應了聖上,今日見夏家的郎君隻是走個過場,絕無可能抗旨悔婚的。”照水歎了口氣。

“旨意是違抗不得。但他們二人若能表明心跡,未嘗不能廝守。”

這是要祁無憂給駙馬戴綠帽了。

照水搖頭。

祁無憂和晏青的故事,一言蔽之,便是天之驕女默默愛上了驚才絕豔的貴公子。兩小無猜,暗生情愫。

但公主太驕傲,不肯先說那個“愛”字。公子也太冷淡,迸發不出這麼熱烈的感情。

如今為了皇權穩固,公主不得已下嫁將軍之子。如果連這樁婚事也不能逼一逼他們,戳破窗戶紙,二人就得落個此情可待成追憶的結局了。

殿內,日光流瀉,金色的柔波映在祁無憂青澀未褪的臉上,襯得她的眼睛如琥珀一樣透明。

她按捺著心事,包含期許地等待晏青開口。

他的眼中夾雜著欲言又止的痕跡,一定也有話對她說。

祁無憂看得出來,晏青也不想她另嫁他人,隻是沒有付諸行動。

可他遲遲不提,她又沒有那麼篤定了。

祁無憂望向窗外,好像在越過重重宮闕,探視素未謀麵的駙馬,“那個夏鶴,你見過了麼?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也未曾見過。”

祁無憂聽到平平淡淡的回應,轉回頭看向晏青。

遠在邊關的準駙馬已經奉召進京,宮裡今日便會宣賜婚的聖旨。這個月才是他十九年來第一次踏入大周的都城,隻是他一來,便把她對晏青的相思綺夢也踏碎了。

今日賜婚的旨意一下,一切都成定局。她唯有在最後激晏青一激,期待他能最後期限說出對她的愛。

但她隻能等,連用殷切的眼神催促也不能。

她是大周唯一的公主,將來還得繼承皇位。即使是她先動的心,作為未來的九五之尊,也無論何時都不能對任何一個男人低頭,乞求他的愛。

祁無憂耐著性子,下巴卻抬了抬,“算了,我也不想見。夏家把他扔在邊關十九年,一天都沒讓回來過,想必就是不能見人,嫌他到京裡來丟臉。”

她頓了頓,有心說:“如果他長得歪瓜裂棗,和夏元洲一樣是個豹臉,我看了也不能悔婚。”

“嗯,還是不要見了。”

晏青說完,祁無憂一陣小鹿亂撞。

還不待揣摩他是什麼意思,卻又聽他說道:“宮裡命人給夏鶴畫了幅畫像,我給你帶來了。”

他不知從何處變出一隻卷軸,輕輕放在兩人之間的檀木小幾上。

“這夏家二郎相貌不凡,並非歪瓜裂棗。未必配得上你,但應當也不至於令你看了生厭。”

晏青抬目,清臒淡漠的眉眼並無多餘的感情。如玉清冷的男子一身緋色文士袍服,賞心悅目,世上再沒哪個男人如他一樣出俗。

他看過夏鶴的畫像,雖稱其“不凡”,但像他這樣的男子珠玉在前,倒不必把其他同性放在眼中。

祁無憂愕然不已。

時至今日,晏青還能如此坦然地帶來另一個男人的畫像給她看,仿佛她移情彆戀也彆無所謂。

溫婉端莊再也裝不下去,祁無憂霍然起身,拿起那畫軸,看也不看便摜到地上。

“看了又如何!橫直我是要嫁這個人了。”

她背過身去,忍住沒哭。

畫軸落在地上,微微散開,露出丹青一角。畫中的青年雄姿英發,僅展現出半邊麵容,傲然神態卻已躍然紙上。

祁無憂仍然不屑一顧。

即使貴為公主,將來還有可能繼承大統,現在也一樣擺脫不了父母之命,盲婚啞嫁。無論夏鶴是高是矮,是黑是白,是美是醜,她都難以在皇父麵前說“不”。

她不能讓皇父和母親失望,就算排儘萬難,也得想辦法當上儲君,不能讓皇父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落到叔父成王手裡。

她也不能讓天下人看她不起,說建儀公主自私自利,還不如丹華郡主深明大義。

更何況,夏鶴是忠臣良將的後代,她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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