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晗露有昭 陸西悅 5165 字 10個月前

那場宴席的最後是怎樣結束的,朝露絲毫沒了記憶,因為自從和肖晗一道入席開始直至結束,她都渾渾噩噩的坐在位置上不知在想什麼。

肖晗在席上觴籌交錯,同百官之間你來我往應對自如,她卻眼神空洞的看著麵前的一幕幕,絲毫沒有生氣,直到盼夏來喚她,才驚覺已經散了席。

盛夏的夜風涼爽,但被暴曬了一整個白日的地麵依然散發著灼熱的水汽,熏的人浮躁不堪。

是以,剛一回到朝陽殿的朝露就立即鑽進涼爽的書房,試圖謄抄兩頁書冊來平複下自己紛亂的心緒。

盼夏見她自席上回來後情緒就一直不高,趁著她進了書房後便端來一個雞翅紅木托盤,獻寶似的說:

“適才東宮遣人送來的,說是殿下特意從慶州帶回來的墨錠,專門給公主平日裡溫書習字用的,您瞧瞧,可還喜歡?”

朝露坐在案前,剛平鋪開一張宣紙正待取筆架山上的小毫,聽到這話不由的抬頭看向盤裡。

“是皇兄給我的?”語氣輕柔,卻沒有半絲欣喜。

盼夏點頭應是,隨即,手往前伸,好讓她看清楚盤子裡放的東西。

“殿下有心,每次外出都會給公主帶東西回來,也難怪宮裡人都說殿下待公主就像親妹妹一般。”她含笑的說著,語氣裡是難掩的自豪。

畢竟宮裡誰都知道,自朝露五歲進宮以來,一直就跟在肖晗身邊,不僅求皇上賜了公主封號,還能和肖晗同進同學,肖晗習字,她便習字,肖晗學騎射,她也學騎射,不過一位皇室的異性公主,能有此殊榮,屬實難見。

朝露原本捏著小毫準備動筆,在聽到這話後便再也寫不下去了,一路回來腦子裡那些嘈雜紛亂的東西像是突然找到一個可以理清思緒的源頭,她現下可以通過這根源頭來慢慢抽絲剝繭,捋清從年初開始到現在都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肖晗口中所謂的“一類人”究竟是為何意,當初沒去深究是因為被肖晗氣勢所嚇害怕累及更多的人,而今能想明白,是因為方才盼夏無意中提起的一些往事,勾起了一些她腦海中深刻的記憶。

那所謂“一類人”,其實是肖晗自己給定義的,他自小就刻意地讓她進入他的領域範疇,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就兀自強加給她頭銜,還讓她接受和學習同他一樣的事物。

什麼入太學,習字,騎射,書畫,都是他自作主張讓自己學的。

久而久之,她自己也被浸染,在不知不覺間也把自己劃入了肖晗的範疇裡,“被迫”成了他的“同類”。

但現下想來,他做這些事情既沒問過她意願,又沒征得她點頭,隻因為她年幼不諳世事,欺她不懂而為之。

而他身為太子,是元後和皇帝所出的嫡子,鳳子龍孫,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怎能同她這血統不正來曆不明的人成為“一類人”。

旁人不明,可她卻懂,皇後對她態度冷淡,皇帝看在他肖晗的麵上勉強對自己客客氣氣,這些都足以說明,自己和他不是“同類”。

“啪嗒”

門扉閉合的聲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是盼夏放下了那個盛滿墨錠的托盤出了門。

視線移到案上,她素手按下的宣紙上已經落上了一滴墨點,那是她準備用來謄抄西戎縣誌的,但現在看來,今日是謄抄不下去了。

她現在滿心滿眼想的都是,要怎樣才能脫離和肖晗是“同類人”的定義,如同肖晗迫不及待想再次將她卷入他的世界般。

屋外院子裡的蟲鳴聲還在窸窸窣窣,雖不至於攪擾到令人無法安睡,但聽多了也不免會心情躁鬱,朝露不欲折騰,沐浴過後便去了偏殿,主動躲開了夜裡不絕於耳的蟲鳴。

肖晗離京半年,雖說解決了慶州的一應事宜,可朝政上也有事情亟待他回來處理,是以在李徵走後的次日,他便急急回了朝堂接下皇帝留給他的事物。

太子勤政愛民,行事端方持正,就連城中三歲小兒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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