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圓緩了一下,接著對我說道:“問心的塵緣未了,老衲,便將他托付於你啦。”
“大師,您是想讓問心還俗?”我問道。
他扯了扯嘴角,眼神中透出一絲笑意,“他從未出過家,哪裡還用得著還俗啊,小施主,你福緣深厚,讓他跟著你,老衲便無須再牽掛。”
“大師既如此說,若愚定不付所托,如若不是我等叨擾貴寺,您也不會有今日之災。”我歉疚不已。
“老衲早已算出,命中會有此一劫的,隻是不知會應於何人罷了。是劫,亦是緣呐,小施主不必過意不去,比起最初的生,死亡也是另一種輪回的開始,老衲與小施主的緣份還沒有結束呢。”
他說完,便示意扶著他的兩個大和尚退開一些,坐正了,合上眼睛,蓋去了那抹笑意,溘然坐化了。
廣信爬過去,伸手探了探鼻息,立馬跪坐著,雙手合十:“恭送師兄,羽登極樂。”
接著在他的帶領下,眾僧念起了往生咒。
我奶奶在世時,有時間就會抄錄佛經,這段咒我是熟悉的,隨著眾僧念祝時的節奏韻律,我很快便跟上了,不是因為信佛,而隻是想表達,對廣圓大和尚最誠摯的謝意和祝福。
天色微白之時,雨勢已收,地上的積水一攤一攤的,屋簷上還在不時的淌著水滴。
老爸老媽扶著老爺子過來了,站在禪房門口半晌,鞠了一躬,加上兩聲深長的歎息。眾僧起身,抬起廣圓大和尚,往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走去。
我爬起來,使勁的捶打著又麻木了的雙腿,唉,我是真的很不習慣這種跪坐的姿勢啊。
“爺爺,爹,娘,你們都知道了?廣圓大師為了救問心,傷了心脈,剛剛羽化了。”
他們走進了禪房,爺爺麵色沉重,“他昨日曾告訴過我,他的死劫將至,卻不曾想,竟來得這樣的快。”
我把問心的身世,和廣圓老和尚的囑托告知了他們,又指著那副禪字說道:“爹,那後麵有個暗格,大師說,問心親娘的血書和代表他娘身份的玉佩,都在那隻木盒子裡。”
老爸過去,將木盒取了出來,打開一看,果然有一帛血書,和一枚刻著禾字的墨色玉佩。玉佩的花紋並無什麼特彆之處,但令我們異外的是,血書的內容,沒有提到報仇不報仇的事,隻有一個母親不能陪著自己的孩子長大的遺憾,和對孩子能平安長大的祈願。
這時,問心醒了過來,迷糊的支起了身體,伸手摸摸自己身上,“姐姐,我不是挨了一劍的嗎?怎麼感覺不到疼啊?”
“你醒了,”我轉身挪到他麵前,“醒了就好。”
“姐姐,你的腿怎麼了?”他清澈的眼睛裡滿是擔憂。
“沒事兒,就是跪的時間長了,麻了。問心,接下來,姐姐要跟你說一些事情,你可得挺住了。”我長歎一聲,麵色凝重的看著他,將廣圓大師如何救他,又如何說出他的身世的事,一字不差的悉數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