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逢春想了想,覺得王隰和不說一來是不想麻煩大家,二來就是畢竟她居於深閨,也很少有這樣遠行的時候所以便是三緘其口。
但是蘇逢春卻一直記在心裡,這眩暈之症在《諸侯源病論》裡麵便有提及,‘暈動病是指由情誌不暢,飲食饑飽失常,或稟賦氣機不調加之乘坐舟車運動,導致氣機逆亂,痰濁上犯。’
而這暈車之症的引起方式各有不同,有痰濁上蒙,氣血兩虛,肝腎陰虛這幾種最為常見,蘇逢春作為醫生自然也是要對症下藥,又參考到王隰和來癸水的時候常常腹痛不止,蘇逢春便猜測王隰和應是氣血兩虛導致的眩暈之症。
當然,望聞問切這四部法之中,光是望問是不夠的,因為這事兒一直被蘇逢春記在心裡,所以早在王隰和初來泉州府的時候染了賍氣之時,蘇逢春診療的時候就記下了王隰和的脈象和診斷原因。
最後蘇逢春得出來的結論便是王隰和確是氣血兩虛之症。
有了病因,蘇逢春便是對症下藥,這氣血兩虛引起的舟車眩暈之症主要還是在於補益氣血之上,所以蘇逢春這藥丸是按照《諸侯源病症》的法子,用了黃芪、黨參、白術、茯苓、棗仁、遠誌、石菖、木香、當歸、陳皮、炙甘草製作而成的。
考慮到王隰和是姑娘,而且脈象又弱,蘇逢春又加入了半夏,砂仁。
當然,為了保證療效,在養傷的時候蘇逢春閒來無事就自己嘗一嘗,然後根據自己的反應改良藥劑方法,因為王隰和是自己人所以可以按需調配,根據王隰和的脈象切實的調整分量。
所以悶在屋子裡的時候,蘇逢春沒事兒就要摸一摸王隰和的手腕,王隰和若是問的話蘇逢春隻說是最近在學醫書,又新琢磨了幾種法子,便在王隰和身上落實一二。
王隰和想著能幫蘇逢春學習課業,而且瞧著蘇逢春整天無聊的模樣,對於這個行為王隰和也是鼓勵支持的,所以蘇逢春一說要把脈,王隰和就自覺地把手腕伸了出來。
雖然蘇逢春向來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不過這事兒蘇逢春卻難得的選擇了保密。
當然蘇逢春的性格想不了這麼多,大抵也不符合蘇逢春一貫的思維。不過她想著王隰和既然不願意跟王從鈺開口,想來就是怕增加大家的壓力,所以蘇逢春思慮再三這件事情還是選擇了秘密進行。
於是就有了之後神神秘秘的舉動,那是蘇逢春在對藥劑最後的調配進行整合。
王隰和抬起眉目,看著麵前笑意盈盈而又真誠萬分的女孩子。
王隰和實在是沒想到,自己隱藏得這個秘密竟然被蘇逢春注意到了,而且還在不知不覺中給自己做出來了這麼一個東西。
此時,小小的藥丸被王隰和捧在手心上,雖然分量極輕,但是王隰和卻覺得有千斤之重。
蘇逢春什麼時候發現的呢?
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做這些的。
王隰和因為比蘇逢春稍大些,而且蘇逢春性子純真初來乍到的時候對於京城規矩不甚了解,又加之王從鈺的原因,王隰和便對蘇逢春多有照料,幾乎是默默的替蘇逢春置辦了一切。
當然,王隰和現在領了理家之權,這些事兒她是願意做的。
而且隨著與蘇逢春的關係越來越好,也被蘇逢春的真心所打動,王隰和自然更是甘之如飴了。
卻想不到,一貫直言直語的蘇逢春竟然瞞著自己做了一件這樣的事兒,王隰和不僅全無察覺,甚至一絲預料也無。
又想著蘇逢春前段時間受著傷卻還要幫自己準備這些,大概僅僅是因為某次自己下車馬的時候出現眩暈之症被蘇逢春察覺了。
王隰和看著蘇逢春,眼眶一熱。
這樣真誠的姑娘,怎會有人不喜歡。
“我特地調製了配方。”蘇逢春笑著開口,“儘量改良了口感,不過所謂良藥苦口,肯定是算不上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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