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蘇逢春總是鬱鬱寡歡。
朱家四爺倒是抽空回來了一趟,但是麵對著這個昔日與他纏綿恩愛的女子和被人陷害身亡的姑娘,朱家四爺也隻是歎了一口氣。
然後感歎了一句,“都是命不好。”
實在是有些令人發笑。
喪事處理的很簡單,竇氏孤身一人又連帶著唯一的女兒朱樹皮也在劫難中喪生,再也無人能為竇氏聲援,她謹小慎微的在後宅院裡麵淘了一輩子的生活,臨了隻剩下了一口薄棺。
朱家不會為了這樣的妾室做什麼,因為竇氏死於非命,她甚至不能葬入朱家的祖墳,隻是找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於此。
如果說朱樹皮和竇氏的死讓蘇逢春感到心痛和可惜,那麼朱府上下之後的作為隻讓蘇逢春覺得害怕與惶恐。
原是一家人,更何況竇氏為朱家四爺延續子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朱樹皮雖是庶出,可也是朱家四爺的親生姑娘,怎麼朱府上下一點都瞧不出傷心。仿佛死的人與他們不相熟,隻是無關緊要的人。
甚至竇氏和朱樹皮下葬的那一天,蔣氏以朱蛋殼受了驚嚇需要休養為由,都沒有出現。
還是蘇逢春換了一身素衣,送了竇氏和朱樹皮一程。
哪怕她們沒有跟蘇逢春說過幾句話。
蘇逢春想到大師姐常常跟自己說,“人心寒涼。”舊是蘇逢春不理解,她去了許多地方認識了許多人都是很友好親善的,所以蘇逢春一直以為大師姐說得這句話是不對的。
可是現在,蘇逢春看著朱家上下恢複往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過的樣子,她卻一下子領悟到了大師姐說的這四個字。
人心寒涼,人心著實寒涼。
...
不過好消息是,伊兆服用了蘇逢春開的藥後,幾日之後便蘇醒了。
於是朱家上下立刻喜氣洋洋,放炮竹擺宴席,好不熱鬨。
若是之前,伊兆脫離了性命危險可以蘇醒,蘇逢春定然會十分喜悅,可是如今,看著張燈結彩的朱府,蘇逢春卻覺得心裡如何都不是滋味。
朱老夫人是最高興的人,她親自操辦了一場宴席,邀請了無數親朋好友來慶賀伊兆的康複之喜。
此時,距離竇氏母女離世也不過三天。
為了不讓旁人發現端倪,朱老夫人隻安排了正房的兒女出席,側室通通沒有參與。眾人推杯換盞,享受著豐盛的宴席。
蘇逢春因為醫治了伊兆,更是被朱老夫人特彆安排,奉為座上賓。
這下全明州府都知道蘇逢春醫術了得,隻用了一晚上就察覺出來伊兆所中之毒,寫的方子也是療效極好。
朱家在明州府商戶之中地位極高,有了朱老夫人為蘇逢春的醫術作保,眾人便更是信服。
“我聽說,這蘇姑娘還是藥靈山的弟子。”
“啊?藥靈山,可是當年太祖親封在黔中郡的那座聖山?”
不知道人群中是誰提起了蘇逢春藥靈山弟子的身份,於是眾人對於蘇逢春便更是敬重,上來與蘇逢春敬酒之人絡繹不絕。
可是蘇逢春卻開心不起來。
她勉強喝了幾杯,辛辣的白酒下肚,燒的蘇逢春心口難受。不過片刻,蘇逢春白皙的臉龐上就爬上了紅暈,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卻仍然儘力支撐自己應付賓客。
“多謝,多謝。”蘇逢春連著飲了幾杯,卻實在有些不勝酒力,舊時蘇逢春都是喝王隰和專門釀製的青梅酒,酸甜可口不說,就算縱飲也不會醉酒。
可是朱家準備的這白酒,倒是價值極高。據說是當年朱老大人去漠北經商的時候與當地的商人用一段上好的蜀錦換得。朱家一直珍藏,輕易不會拿出來招待客人。
這可苦了蘇逢春。
漠北風沙大,當地之人又極擅長騎馬射箭,獨愛飲些烈酒。
蘇逢春這會兒滿肚子都是酒,就連菜都沒吃上幾口,烈酒在蘇逢春的肚子裡翻江倒海,惹得蘇逢春十分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