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試場地設於長生殿內,一大早,外門前便排起了長隊,凡持有報名令牌者,方可入內。
薛存意趕上報名的尾巴,拿到了令牌,正辛辛苦苦地排隊中,晏雪空等人卻是蹭著寶華閣的車隊,直接混了進去。
一路過來,隻聽得車外眾人議論紛紛。
“此次丹試第一,我壓雲大小姐!”
“我壓薛小公子,這兩位較勁不是一天兩天了,能在丹試上分個高下,倒也有趣。”
“話彆說得太滿,曆屆丹試都有黑馬,指不定冒出個更厲害的天才。”
車簾子被撩起一角,很快,又輕輕落下,葉歡歡偏頭看向幼崽,神情頗為奇怪。
“殿下,這幾日兄長常在外麵打探消息,沒聽說薛長風出事的消息。我方才看了看,丹楓城的人也像是毫無所覺,不知是長生殿瞞得太好,還是另有原因。”
車內無外人,葉歡歡說話也不再顧忌。
“不管。”晏雪空坐在車上,晃了晃小腿,他今日換了金冠紅衣,廣袖垂落似蓮葉,輕靈飄然似鮫紗,華美矜貴。
謝禦塵被那亂晃的腳丫子踢了好幾下,眼皮一抬,丟了個定身術過去。
晏雪空姿勢僵住:“呀,動不了。”
謝禦塵淡淡道:“禮儀篇,端莊。”
晏雪空無辜道:“可是太傅教這篇時,舉例的都是公主,晏晏是太子。”
謝禦塵隨手解開定身術,道:“怕疼的時候沒見你說自己是太子。”
幼崽扭臉,捂住了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葉歡歡輕笑出聲,聽著外麵動靜,不多時,轉身先下了車,再伸手將幼崽抱了出來,與坐在靈馬上的兄長交換了眼神。
槐山搖頭,示意周圍無危險。
前方,程琉拿了件兜帽披風走了過來,裹住幼崽,解釋道:“丹試場地人多眼雜,小公子穿上這個,免得被人衝撞。”
“好吧好吧。”
晏雪空乖乖戴上兜帽,小小一隻,漂亮可愛極了,偏偏帽子上還有兩個裝飾用的圓耳朵,很難不懷疑是程琉故意挑的這件。
眾人忍俊不禁。
生活不易,幼崽歎氣,他摸了摸耳朵,一副“不跟你們這些大人計較”的模樣,轉而牽住謝禦塵的手。
謝禦塵麵不改色,也抬手捏了一把。
晏雪空“哎呀”一聲,立即抱著頭跑走了。
丹試場地位於長生殿南邊,是個巨大的露天高台,此刻,參加丹試的少年少女們已在中央站好,等待各方勢力入場。
寶華閣的位置在前排,但有程琉打頭,晏雪空等人倒沒引起什麼注意。
忽聽鼓聲響,長生殿的人來了!
“那就是丹榜第一,長生殿殿主梁藩。”程琉指著為首的俊雅男子,跟幼崽介紹,又指了指離梁藩最近的人,道:“那位是薛小公子的父親,丹榜第二,薛長風。”
晏雪空輕咦一聲。
葉家兄妹齊齊皺眉,察覺到了不對勁——薛長風不是死了嗎?難怪那麼大的事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兒居然有個冒牌貨!
晏雪空托著腮幫子,金色的瞳仁在陽光下閃爍著異彩,他輕輕拉了拉謝禦塵的衣袖,傳音道:“君禦哥哥,這個人好奇怪,身與魂不合。”
謝禦塵看了眼,輕描淡寫道:“奪舍。”
高台中央,薛存意臉色慘白。
他死死盯著主座的方向,這些時日裡壓下的悲傷與憤怒再次噴薄而出,幾乎難以控製地想要大喊大叫。
“喂,薛存意!”雲裳悄悄扶了扶他顫抖的身體,小聲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丹試在即,可彆出了什麼差錯啊!”
薛存意低下頭,攥緊了拳頭,半響,一字一句道:“我沒事。”
空中霞光映射,隻聽清越鳳鳴響徹天地,梁藩率領眾人起身,他眉宇間有種病態的孱弱之感,拱手道:“族長竟親自前來,恕在下有失遠迎。”
鳳族以梧桐木舟代步,隱於雲端,並不落地。
梁藩正要再說幾句寒暄話,又聽一道爽朗笑聲傳來,卻是靈洲王雲瑛到了!
雲瑛徒步走來,看似遠在天邊,三兩步後,卻已在眼前,她生得英姿颯爽,馬尾高束,錦衣翩然,姿態瀟灑地在梁藩旁邊坐下,抬頭笑道:“鳳染族長,不下來一敘嗎?”
鳳染回道:“靈洲王,不如丹試後再敘。”
靈洲王意味深長道:“你們鳳族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雲端上無人再應聲,梁藩看向雲瑛,頓了頓,才溫聲道:“靈洲王能來,蓬蓽生輝。”
“行了,彆講這些虛的,看你臉色不好,受傷了?”
“無礙,多謝靈洲王關心。”
梁藩搖搖頭,雲瑛也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