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空為父子倆講好話,道:“他們是關心則亂。”
“先講好,無論你們來做什麼,我不允許你們再傷害我爹。”鬱璃站起身,隨手將黑發綁起來,回頭看向殷執:“你答應過我,不再回堯洲,為什麼又失信?”
殷執喊道:“你也沒告訴我兒子的事!”
“婚禮那天,是你們殷家先動的手,我爹和族人被迫反擊,雙雙死絕。”
鬱璃嘲諷道:“這孩子我沒想留著,又舍不得打掉,生下來就送人了。他是自己長大的,我沒資格當他娘,你更沒資格做他爹。”
聽完這番話,殷匪石鼻子一酸,低下頭,胡亂抹了把眼淚。
“你以為,當年我要娶你,不是真心的嗎?”殷執雙目通紅,強壓怒意,一字一句道:“族長臨死前說,是你們假借成親之名,要鏟除殷家,毀掉能夠鎮壓你們的陰陽筆!”
殷家是除妖世家,世代與萬妖穀為敵。
偏偏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愛上了妖王之女,原以為能借此化解宿怨,卻沒想到,造成了更大的悲劇。
鬱璃問:“你信嗎?”
當年慘狀,滿地屍骨未寒,由不得殷執不信,他修為亦被廢,痛不欲生。
若非有大晏帝後將他帶回皇都,這世上早已不再有殷十一。
鬱璃偏過頭,眼中水光氤氳,冷冷道:“我爹一直很疼我,從小,我要什麼就有什麼!我貴為妖族公主,稀罕用自己的婚姻來設局嗎?”
殷執回道:“我就稀罕嗎?”
兩個人越吵越凶,完全看不出當年有過恩愛的模樣。
晏雪空喊道:“停!”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閉了嘴。
“所以,要喚醒妖王爺爺,問一問他。”晏雪空從殷執手裡拿走陰陽筆,鎮定道:“在這之前,你們好好養傷,都不準再吵。”
“你真能重煉陰陽筆,喚醒我爹?”鬱璃俯身,看著他:“如果你害了他,就算你是大晏太子,我也不會放過你。”
晏雪空卻從她微顫的語調裡聽出了虛張聲勢,抱住她蹭了蹭,軟軟道:“姨姨,彆怕,晏晏不騙你。”
多年苦恨無解的心,竟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撫。
幼崽的臉龐柔嫩而溫暖,鬱璃忽然就繃不住了,兩行清淚無聲滴落。
安撫完一家三口後,晏雪空便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坐下,盯著陰陽筆,開始思考。
穀華子的確是煉器鬼才,他給的冊子裡不僅有詳細的煉器大全,還記載了很多新奇古怪的想法,大多數他自己都沒嘗試過。
但晏雪空覺得很有趣。
“君禦哥哥,在靈洲時,大魚給了一根羽毛,放哪裡了呢?”幼崽在小福袋裡翻了會,實在找不到,立刻撒嬌求助。
“被壓在你的糖果堆裡。”謝禦塵隨口回了句,說完才頓了頓,問:“那是你的儲物袋還是我的?”
“一樣的啦。”晏雪空笑了笑,找出深藍色的羽毛,又陸陸續續翻出了很多珍貴的煉器材料,然後抬頭看了看天,仿佛遇到了什麼難題。
謝禦塵:“又有什麼找不到?”
“晏晏想以風雷之力修補陰陽筆。鯤鵬之羽蘊含風之力,但是,天雷沒有辦法控製。”
晏雪空眨了眨眼睛,認真考慮:“要不要給元辰天尊燒柱香拜拜呢?希望他能讓天雷持續的時間長一點。”
謝禦塵捏住他的耳朵,麵無表情:“……你不如燒香保佑自己彆被劈成焦炭。”
晏雪空覺得癢,拽下他的手,道:“不會的,上回在靈洲,天雷隻劈了穀華子前輩。”
“那次煉器以他為主,自然該他應對雷劫。”謝禦塵道:“萬事萬物自有法則,求神拜佛不如去爭奪天命。如此,天雷也會向你俯首稱臣。”
“好吧好吧。”
晏雪空隻當他日常念經,左耳進,右耳出,抬手一指,放出金色的火焰,煉化材料。
煉化過程中,幼崽的神情十分淡定,壓根就沒想過這是他第一次煉器,要修複的還是“陰陽筆”這種傳承至寶。
他的動作快而不亂,行雲流水,跟鬱璃曾見過的煉器師完全不一樣。
鬱璃仔細看著,漸漸流露出驚訝讚歎之色。
殷執故作淡然道:“我徒弟。”
鬱璃平靜道:“是麼,你都飄上天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兒子。”
殷匪石:“……”他太難了!
半個時辰後,數十種材料全部被煉化,並被剔除雜質,一個時辰後,深藍色的羽毛化成點點靈光,融入其中,兩個時辰後,斷筆重連,合二為一。
與此同時,風聚雲沉,空中乍現雷劫旋渦!
晏雪空不疾不徐地拿出玄黃鼎,變大後,連人帶筆爬了進去。
殷匪石風中淩亂:“小太子在做什麼?”
“他是將天雷的範圍控製在鼎內,這樣一來,便不會殃及我爹的骸骨。”鬱璃語氣複雜,說不清心中感受。
能引來雷劫,陰陽筆修複在望,這位小殿下確實沒騙她,而且到了這一步,還在顧及她的感受,叫她如何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