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修羅族擅奪舍,一旦附身,連引魂燈也辨認不出。
講句不好聽的,上古天庭都沒能完全鏟除他們,如今的九洲,又拿什麼去對抗他們?
晏雪空想了想,不能理解道:“可是,複活是沒有用的。晏晏聽過,從化生池走出來的,就不再是從前的人了。”
化生池固然會令人重獲新生,卻會洗去所有記憶與神魂印記。
而且,一入化生池,就永生永世受修羅族驅使,再無自由。
說白了,修羅族是十分願意到處借出化生池的,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將越來越多的人轉變為族人和盟友。
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情未絕,意難平。小娃娃,跟陷入執著的妖是沒法講道理的。”妖王似有感慨,就像他的乖女兒,嘴上說著恨殷十一,給孩子起的名字還不是叫殷匪石。
殷執一字一句道:“所以妖族和殷家,都是墨蓮送給修羅族的祭品嗎?”
“本王不久前才知道,墨蓮選中殷家,不是巧合。”
提起這個,妖王搖搖頭,自己都覺得荒謬,神情複雜道:“因為,殷家乃是青竹與人類女子的後代,你們一直用的陰陽筆,就是用青竹的真身打造。你說,她如何不恨殷家?”
殷執:“……”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很想破口大罵,但真不知道該罵誰。
鬱璃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地轉身朝外走。
妖王揮手將她按住,用一種無奈又寵溺的語氣道:“乖女兒,你啊,總是這麼衝動。討債這種事,哪裡輪得到你呢?”
一縷晨光穿透沉暗的夜色,黎明悄悄到來。
鬱璃含淚回眸,眼中含了太多情緒,看得叫人心碎。
妖王衝她笑了笑,仿佛又變回了昔日舍我其誰的妖族之主,拍了拍殷匪石的頭,身形如霧散於血河中。
“爹——”
鬱璃想也不想地追過去,往血河裡跳,殷執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喊道:“他要趁清醒時去找墨蓮!你現在去幫不了忙,隻會添亂!”
殷匪石也急得團團轉,病急亂投醫地問晏雪空:“小太子,他,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晏雪空正在仰頭,看著四周。
隻要妖力領域沒散,就意味著妖王沒死。
他剛要往前走,謝禦塵忽然一抬眼,拎著他後退。
與此同時,血池中傳來“咕嚕嚕”的響聲,血水像被煮沸了似的,水泡層層翻滾,瞬間炸開。
葉歡歡帶著殷匪石急速閃避,但殷執和鬱璃離得最近,來不及再躲。
殷執毫不猶豫地張開手臂,將鬱璃護在了懷裡,後背被滾燙的血珠濺到,他隻死死咬牙,忍著不出一聲。
“……”
時隔多年,這懷抱竟然還是那麼熟悉,鬱璃聽見自己輕聲問:“為什麼?”
殷執回道:“沒想,反應過來就這麼做了。”
“你一點都沒變。”鬱璃用力推開他,撐開了靈力罩:“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就是這樣,傷得那麼重,還要逞強,像個傻子。”
光陰似箭,歲月如刀。
哪怕真相已明,心意未改,也回不去當年了。
炸裂聲平息後,血河枯竭,隻餘一道深不見底的窟窿,往下無限延伸。
鬱璃看著,不知在想什麼,而後忽然轉身,快步走進了玄狼骸骨。
“殷伯伯,再不好好養傷,仙丹也救不了你啦。”晏雪空跑過來,看到殷執血肉模糊的後背,低頭翻藥膏。
殷執勉強站起來,險些又摔回去:“沒事,不差這點傷。殿下,我們得趕緊出去,把事情告訴堯洲王。”
晏雪空轉頭喊:“匪石哥哥,來幫忙。”
“你怎麼不叫君禦。”這種時候沒法矯情,殷匪石嘀咕了一句,跑過來扶住殷執,擰著眉頭問:“堯洲王打得過墨蓮嗎?還有修羅族怎麼辦?”
晏雪空淡定道:“不怕,晏晏有爹爹、娘親、外公、外婆、君禦哥哥,還有很多好朋友。”
殷匪石:“……”
某種程度上,他居然覺得小太子比修羅族更可怕了!
這時,鬱璃從玄狼骸骨裡走出來,手上拿著一方玄金色的印璽,看向幼崽,語氣鄭重道:“太子殿下,這是妖王印,以此換大晏神朝全力相助,可否?”
晏雪空金眸輕眨,仰臉道:“姨姨,堯洲王已經出兵了。”
鬱璃俯身,將妖王印遞到他跟前,認真道:“那隻是出兵相助,隨時可以撤離。殿下,我想要的,是誅殺墨蓮與修羅族,救出我父親,還妖族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