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打了,彆打了!”這時,婠若忽然哭喊出聲,衝過去,擋在了仇莫寧跟前,不停地搖著頭。
烏傀手上的轉盤倏地又顫了下。
老者沒像羅洲王那般被外貌蒙蔽,眼神一凝,走到少女跟前,半響,眯起了眼睛,感慨道:“老夫的好徒兒,藏得真夠深的,平日裡最在意的臉,也敢弄成這個模樣!”
羅洲王一聽,難以置信道:“烏傀,你是說,她是……”
如此醜陋的容貌,如此怯弱的性格,他一看就犯惡心,怎麼可能會是天魔女?
烏傀道:“老夫絕不會認錯。”
羅洲王沉默了。
他本想趁天魔女曆情劫時,掌控她的身心,但對著這麼個一無是處的醜八怪,殺了他也下不了手。
羅洲王煩躁地擺擺手:“來人,把她們倆都帶回王府,剩下的人,嚴加看管,若敢踏出一步,格殺勿論!”
“是!”
仇莫寧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隻一瞬就消散,如同幻覺。
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閣樓外的羅洲衛卻並未撤去,堵死了金風玉露閣的各處出口,顯然是不準任何人外出,泄露今日的事。
屋頂上,晏雪空看著羅洲王離去的背影:“爹爹娘親恐怕也想不到,大晏皇室會出現這種畜生。”
“也不是第一個了。”謝禦塵對這些無所謂,更在意他的心情,問道:“既然不高興,方才為何不出手?”
“時候未到。而且,妨礙彆人渡劫可不好。”
少年垂眸,一聲輕歎,滿樓花葉亦生惆悵。
天魔女確實聰明,最重要的是,把控住了人心,如今發生的一切,未必不在她預料之中。
這一場錯綜複雜的局,也不知究竟是誰在算計誰。
謝禦塵忍不住伸手撫他微蹙的眉,淡聲道:“不要想那麼多,傷身。”
“好的好的。”
晏雪空才應了聲,就看到遠處佛光普照,傳來鬥法的動靜,頓時起身:“糟糕,和尚不知情況,肯定是去救人了。”
羅洲王和烏傀聯手,再加上那麼多護衛,和尚簡直是在找死。
“他敢動手,就有保命之法。”謝禦塵見他擔憂的模樣,意味不明地問:“又是你新認的‘哥哥’?”
“……”
當日見麵,晏雪空原本是順口叫“見真哥哥”的,但想起謝禦塵說過的話,就將這稱呼咽了回去。
此刻,他坦誠道:“沒有,你會不高興。”
謝禦塵摸了摸他的臉,情不自禁地微揚唇角,從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容易滿足,隻要一句話,便生出無限的歡喜與動容。
“好啦,君禦哥哥,救人要緊。”
晏雪空轉頭,掌心朝上,靈光逸散,隻見,星河如錦緞長綢,自袖中延伸而去,包裹住被圍攻的佛子,恰到好處地為他擋下烏傀的殺招。
烏傀驚疑不定:“誰?”
羅洲王做了個手勢,眾多侍衛齊齊出手。
然而,星河流轉,神妙莫測,被裹住的佛子如同身處另一片空間,躲過無數攻擊。
何為最強防禦?這就是了。
婠若用哭啞的嗓子喊道:“走!你快走!”
佛子聽出了其中隱藏的莫名情緒,順著星河,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道拽回了金風玉露閣的院落。
他捂著胸口咳血不止,盤坐調息片刻,開口道:“多謝殿下相救。”
晏雪空撤去隱身術法,抬手布下結界,現出身形:“和尚,佛魔不兩立,為何你會豁出性命去救天魔女?”
佛子合掌,神色悲憫道:“我佛慈悲。她現在不是魔,隻是個普通的姑娘,會站出來保護自己的母親。”
晏雪空聞言,想起他為解西洲之困,逼迫自己去找婠若,要“以身飼魔”,不由笑道:“你的佛經,確實念得很好。”
“得殿下認可,是小僧之幸。”
佛子靈力運轉,穩住傷勢,難掩憂慮道:“羅洲王本應與魔煞宮相互製約,眼下卻與烏傀勾結。若他利用婠若姑娘,聯合魔煞宮與修羅族,起兵造反,殿下可有應對之策?”
晏雪空淡定道:“彆急,你不妨靜候幾日。”
佛子:“……”
局勢如此危急,不趕緊商量辦法,還要靜候?
他本以為自己看得開,沒想到這位太子殿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天,兩天,三天,都沒有動靜。
佛子的傷勢已經痊愈,越發坐不住,直到第五天,葉歡歡拿了張請帖衝進屋,肅容道:“殿下,佛子,羅洲王要與天魔女大婚了!”
晏雪空頷首,接過請帖,將剛剛畫好的符咒交給葉歡歡。
葉歡歡鄭重地收好,轉身離開。
佛子看著,不解道:“殿下,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晏雪空正在翻看請帖,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盛極的容色令佛子都有些頭暈目眩,念了聲“阿彌陀佛”,起身走了出去。
謝禦塵見此,不悅地現身,正要奪過請帖。
誰知晏雪空手指一轉,準確地封住他的唇,頭也未抬,輕聲道:“君禦哥哥,我在想事情,不要鬨我。”
指腹貼著唇瓣,謝禦塵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做什麼,僵在原地,半響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