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了個玩笑,可正是這種小女兒態,讓劉指揮更放鬆了些。
“第二,在咱們大江國,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劉指揮這樣開明和坦誠的。相反,更多的是腐朽的老學究。他們不僅占據了朝堂的大半,還於學子中極有聲望。”趙平安繼續道,“我若生了做女皇之心,反對的力量會更大。這樣較起勁,誰輸誰贏不重要,但是一定不利於大江國的穩定。國內不穩,蠻夷們就開心嘍。”
“所以於公於私,大長公主都沒那個野心。”劉家旭懂了,不對,是相信了。
隨後他又猶豫了下,說出那句可能會抄家滅族的話,“難道大長公主屬意十四哥兒?傳說中您手裡那份遺詔……”
“我沒有屬意誰。”趙平安接過話,但不提遺詔的事。
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東西。今世,她並沒有聽皇兄說過。前世,她不是部分失憶了嗎?可氣的是,記不起來的全是最重要的。
所以對於遺詔,她就三個字:不知情!
“不管是九哥兒還是十四哥兒,都是我皇兄的兒子。就算十四哥兒聰慧用功些,但九哥兒也不是沒有優點。”她直呼新帝的小名,一點不在意似的,“我隻是不能,讓葉家控製了九哥兒。那樣我敢保證,就不會有好皇帝了。”
葉家的私心,你懂的……
趙平安給了個彼此心照的眼神。
劉家旭當然是懂的,於是他垂下眼睛,但很快就抬起來,目光清亮,透著堅決之意。這就是武將的好處,殺伐果斷,成與不成,也不會嘰嘰歪歪。
儘管也有出爾反爾之徒,但以劉家旭對湯娘子態度來看,他不是個小人。
“大長公主,臣同意您的觀點,也願意支持。隻是公主該知道,武將隻能保家衛國,馬革裹屍才是最高理想和最終結局。而這個天下,終究要文臣才能治理。就連掌管大江國兵權的樞密院……”
不用說了吧,穆定之的勢力範圍。那一位,不比葉家的野心小。
趙平安微微動容。
因為她聽得出劉指揮話裡的意思,那就是答應跟她同上一條船。但他也說得明白,他能給予支持,但也僅限於京中安全或者說些許武力,其他的就沒辦法了。
“慢慢來,大江國還沒到危如累卵的時刻,還有時間。”趙平安很快收斂了心思,正色道,“甚至劉指揮並不必旗幟鮮明的站在我這邊,隻要保持中立。畢竟我以後會如何,口說無憑,事實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
她冒出一句現代詞,然後又轉回語境,“劉指揮可以慢慢觀察,我不會因為幾句話,就期待彆人以身家性命相托。”
這下,輪到劉家旭意外了,一時接不上話。
趙平安就接著說,“文臣身在廟堂之高,不知武將的江湖之遠,他們也不能深刻體會外族打進來時那番可怕的景象。所以,他們才窩裡鬥,鬥得死去活來,以為把持了朝政就是勝利,不知國破家亡的切膚之痛。大江國開國兩百餘年,真是和平得太久了,近幾十年又風調雨順,酥了臣子和士子們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