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被人追蹤,安室透經常會換住處,不過和今鶴永夜不一樣,他的住處通常來說隻有一個。
金發黑皮在這個國家還是太顯眼了,哪怕再怎麼努力低調也會被人注意到,所以比起多租幾個地方輪換,還不如換住處頻繁一些,隻要家搬得夠快,就沒有人能認出他。
就算哪天身份暴露了,琴酒想從他身上找到線索也不容易。
他租的都是人員流動性大的年輕公寓,在他住在這裡的半個月裡,上一個住所的租客說不定都換好幾輪了。
今鶴永夜現在看到的也是這樣一個公寓,看起來很新,好像剛建成沒多久,旁邊還貼著一張廣告,據說是租給年輕人打遊戲的,隔音效果很好,還配了電腦。
但是相對來說,租金也很貴。
遊戲就是這麼一個不僅要花錢,還要花時間的東西,能住在這種地方安逸玩遊戲的人並不多,因此這些公寓空置率很高。
當然今鶴永夜覺得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組織的一個小基地離這裡很近。
隻要拉開窗簾,就能觀察到斜對麵有沒有組織成員出沒。
雖然都是一些外圍成員,但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基本上就算掌握了組織大部分任務的動向了。
因為很多任務都需要這些不起眼的成員配合,尤其是暗殺和收屍這些,要讓一些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失蹤,總不能每次都是琴酒去敲悶棍吧?
前兩天晚上今鶴永夜才上了安室透的車,他用車牌號在加油站的監控裡麵檢索,很快就跳出來了他經常加油的地方。
然後就問到了這個地址。
顯然加油站的人也對金發黑皮的小帥哥有印象。
今鶴永夜站在他的門前,明知道裡麵沒人,還是抬手按了按鈴。
沒有人開門,他等了一會兒,又按了按,還是沒有人應。
於是他理直氣壯地從兜裡掏出了開鎖工具。
片刻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既然你家沒人,那我就進來了!]
堪稱強盜邏輯的言論發送到了安室透的手機裡,然而那時候他身邊並沒有人在。
一大早,諸伏景光就跑去警視廳等自己的“下屬”了。
安室透是他從黑田兵衛辦公室裡背出來的,黑田兵衛是警備企劃課的理事官,不過他本職工作還在長野縣那邊,平時分配給他的辦公室根本沒有人在,如果白天安室透突然醒了,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就太引人矚目了。
黑田兵衛讓諸伏景光把安室透帶走的時候,諸伏景光也明白了。
黑田兵衛是以年終彙報為由暫時留在警視廳的,但如果留的時間太長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因此他隻能給自己兩天時間。
兩天……諸伏景光握了握拳,他坐在昨天堆滿了凶殺案文件的辦公室裡,心情有些激動,又有些沉重地等待著那人的到來。
在他怎麼等都等不到那人的
時候,被他安排在一家旅社裡的安室透終於醒了。
渾身上下都僵硬得好像生鏽了一樣,抬起手的時候,都能感受到手臂帶著些許麻痹的感覺,手指也使不上勁。
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他有些警惕地坐起來,因為起身太快,眼前又忍不住一暈,他不由得捂住額頭。
他的外套掛在旁邊的衣架上,手機和車鑰匙等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床頭,一看就是諸伏景光的手筆。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對話,那句再找不到醫生他就沒救了的恐嚇,安室透終於放下心來。
看來hiro沒事……
不對,如果這句話不是這麼理解呢?如果他當時說的不是景光……?
那就是,再找不到醫生,(醫生)他就沒救了?
安室透眼睛微微睜大,忽然跳起來飛快去拿自己的手機。
然而一打開手機,他就被裡麵大量的照片給淹沒了。
少量的是他派去盯梢的人發來的,白發年輕人提著烤串悠閒地走進公寓,又拿著吸管一臉輕鬆地走出來。
看到他頭頂戴著漁夫帽,手上多了幾個指環,堪稱度假一般的時髦打扮,安室透感覺眼前的暈眩變得嚴重了。
好餓。
他忍不住想,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都還沒吃過東西。
以往這種事情也常有發生,大概是年輕底子好,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然而看著年輕人吃吃喝喝瀟灑得不得了的照片,他忽然覺得餓著肚子這件事變得無法忍受起來了。
然而等他看到下一張照片,他的臉色忽然一變。
那是他公寓裡拍的照片,還是拉開了窗簾,正對著組織基地的方向拍的。
還有一張,是他藏起來的望遠鏡被人翻了出來,擺在桌麵上。
還有用望遠鏡對著組織基地,清楚地看到了大門。
還有他廚房裡沒怎麼動過的食材,那是鬆田出事之前hiro買的……裡麵有兩人份的牛排,兩人份的米飯和味噌湯調料……
[哇哦]
新的郵件跳了出來。
[波本,你還真是令人驚喜。]
看到郵件內容的瞬間,安室透的心臟近乎停跳。
目光觸及到發件人上那串陌生數字,他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飛快點開郵件。
密密麻麻的消息闖入他微亂的呼吸中。
[我到你家樓下了][我進來了][找到了一個望遠鏡][你是想看哪裡呢?]
安室透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差點忘了……黑衣組織裡的這人。
從酒吧裡回來的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阿蘭斯,之後又是景光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下屬,還看到了鬆田……
安室透都快忘了還有交資料這回事了。
他還從白發年輕人那裡拿到了情報。
資料就在他的車裡,但也不是說交給朗姆就能交的。
不知道什麼原因,朗姆對他存在著強
烈的警惕心,每次交流安室透都能感受到他的不信任。
因此安室透還在找機會。
他絕對不能說自己看出來了朗姆手底下很缺人,所以幫他找了個人這種話,這簡直就是在找死。
所以什麼時候把醫生的資料遞上去就成了關鍵。
他還沒有跟那個白發年輕人交流過,他以為還有時間,能再拖上一陣,沒想到……
因為他一晚上沒回消息,對方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安室透有些緊張地攥著手機,過了一會兒,他沒有回那些消息,而是給諸伏景光打了個電話。
白發年輕人正在氣頭上,現在無論他怎麼解釋都不會聽的,說不定還會因此更懷疑他。
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
安室透問:“黑麥的那個任務你有消息了嗎?”
正在警視廳裡焦急等人的諸伏景光一愣,壓低了聲音:“琴酒昨晚給我打電話了。”
他剛準備把昨晚琴酒的吩咐說出來,安室透就說:“給黑麥打電話,約他還有另一個人見麵!”
“怎麼了?”諸伏景光從他急促的語氣中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等會再說,能先幫我打電話嗎?”安室透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就一個晚上……
以前黑衣組織裡可沒有人是這樣的,就像黑麥提前大半個月就能收到任務消息,就算不知道任務的具體內容,也有充足的時間去做準備。
安室透在組織裡就更清閒了,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一條消息不回就會被人找上門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