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帶著自然而然的命令,留下來的那兩個人以為安室透是他帶來的部下,也沒往安室透那邊多看。
安室透跟著他前往刑訊室。
在等待第一扇門開啟的時候,他側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美國人,剛剛在麵對他的時候,麵前的人都還沒有那麼的盛氣淩人。
就好像故意要把諸星登誌夫擠兌走一樣。
他是怕諸星登誌夫留下來指手畫腳,擾亂他的計劃嗎?
還是說,他有什麼想要問裡麵的人,又不想讓警視廳知道?
安室透正想著,就看到那人側頭朝他望了一眼:“怎麼?”
安室透回神:“為什麼叫上我?”
如果真有話要問裡麵的人,為什麼要帶上他?
他以為阿蘭斯不會再讓自己見裡麵那人了,畢竟是自己過河拆橋在先。
“我要揭掉他的易容。”
() 阿蘭斯說:“我一個人有點麻煩。”
安室透還是覺得有點不對,也許是他心裡對阿蘭斯的不擇手段有些疙瘩,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那你也可以叫其他人。”安室透說。
諸星登誌夫不是留了好幾個人下來嗎?
沒想到話音剛落,麵前的金發男人就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
他轉身說:“那我去叫其他人。”
“……等等!”
見他真的要走,安室透連忙攔住他:“我又沒說不幫。”
對方也不是非他不可,他有些後悔自己多嘴了。
現在人已經被警視廳接管,錯過這個機會,他都不知道接下來還能不能見到裡麵那人。
就算能見到,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想問什麼就能問什麼。
他其實和諸星登誌夫一樣,根本沒辦法拒絕阿蘭斯的提議。
然而讓他把阿蘭斯的行為定義為對自己的幫助,他又很難做到。
安室透越想越彆扭,索性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今鶴永夜也沒管他,封閉的大門開啟,他立即走了進去。
揭掉004的易容,是為了把他和金田雪帆這個身份徹底分開。
這個身份是他一手做起來的,拿來背鍋實在有點可惜了。
至於004——
今鶴永夜一踏入刑訊室,就聽到對方急不可耐地說:“我可以告訴你們他的名字!”
金發男人出現的瞬間,鬆原宗盛以為自己終於打動對方了。
會易容術的人,沒人能說不感興趣吧?
然而這次出現在門口的不止一人,看清另一個人的瞬間,鬆原宗盛心裡吃了一驚。
竟然是安室透!
安室透為什麼也在這裡?!
而且看起來他還站在那人的身後,就像是對那人言聽計從一般,臉上帶著些許無奈和順從。
對上他的視線,安室透還笑了一下,隻不過那笑容非常公式化,沒有任何溫度。
不知為何,鬆原宗盛心裡一涼。
這時他聽到門口那傲慢的金發男人說:“動手。”
他的話音落下,安室透立即上前,不由分說地鉗住他的雙手。
這不可能!
安室透為什麼會聽他的?!
鬆原宗盛掙紮了一下,然而他的雙手都被安室透扣在身後,就差沒加上一副手銬了,實在沒什麼掙紮的餘地。
那個金發男人也走到了他的麵前。
陰影伴隨著銳利的眼神降臨,仿佛透過那層虛假的麵具,看到了真實的他自己。
鬆原宗盛心裡一慌。
不應該吧?今鶴永夜給他做的易容是完美的,他自己對著鏡子看了很久,都沒能看出來不對。
眼前的美國人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然後一隻白色的手套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看
到那隻手(),鬆原宗盛簡直有了心理陰影(),然而他剛想扭頭,安室透就從後麵扣住了他的腦袋。
冰冷的手套精準地落到了他的臉上,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層薄薄的麵具就這麼被揭了下來。
些微的癢意從臉上拂過,而後又被心裡浮現出來的恐慌給覆蓋。
鬆原宗盛近乎驚恐地看著麵前的金發男人。
對方手裡拿著薄薄的麵具,像是沒聽清他的話一般,有些疑惑地問:“你剛才說什麼名字?”
宛如久不見天日的人忽然被拉到了陽光底下,那一瞬間湧出的恐慌幾乎要將人淹沒。
鬆原宗盛瞪大了眼睛。
什麼名字……?
他現在已經不是金田雪帆了。
難道他要把自己真實的姓名說出來嗎?
這一刹那,他已經徹底遺忘了自己要出賣今鶴永夜的意圖,所有的思緒都被恐懼所占據。
“是在說你的名字嗎?”眼神銳利的金發男人問。
鬆原宗盛心裡更慌了。
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名字了。
從某種程度來說,易容才是他最大的依仗,他可以假裝自己是金田雪帆,可現在連易容都掉了。
他不能再說自己是金田雪帆了。
可讓他報上自己的真實姓名,那又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安室透的手還毫不留情地扣在他的腦袋上,原著人物忽然站到對立麵的壓力,再加上麵前之人仿佛要把他剖開的銳利眼神,讓他心跳如鼓,腦中一陣嗡嗡作響。
他什麼也想不到,讓他臨時給自己取一個名字,他也想不起來任何姓氏,想不起來任何字節,連最簡單的發音都做不到。
他腦海中唯一能記得的,竟然是今鶴永夜當初告訴他的那個名字。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
“你叫什麼?”麵前的金發男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聲音冰冷地問。
那雙海藍色的眼睛越過他,落到身後的安室透那裡,像是在暗示著什麼。
然後安室透扣在他腦袋上的力道就加大了。
在他看來,安室透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之一了,他不明白安室透為什麼要聽眼前這個男人的話。
頭頂仿佛要炸開一般,鬆原宗盛腦子徹底亂成了一團,他聲音顫抖地說:“糸……幸江……”
對,他唯一能記得的就隻有這個了。
巨大的恐慌覆蓋了理智,他完全沒有發現,他想出賣之人的名字,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了他自己的名字。
他宛如機械地重複著今鶴永夜當初說過的話:“我叫糸幸江……在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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