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陪他去嗎?
他的眼神看起來足夠真誠,然而赤井秀一並沒有馬上答應下來。
如果這是試探,那赤井秀一百分百的不能答應。
不是試探,他更沒工夫跟白發年輕人悠閒地去看戲了。
赤井秀一有些摸不準他的路數,每次他試圖預測眼前這人的行動,都會被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給打破。
迄今為止,他連對方到底在黑衣組織裡是什麼職位都不知道。
單單隻是保鏢?黑衣組織裡有幾個像是宮野明美那樣需要監視和保護的人?
而且他才當保鏢沒多久就被調走了。
赤井秀一推開白發年輕人,有意無意地引開了話題。
“剛剛朗姆打電話過來,讓我去挑幾個人。”
今鶴永夜複刻了朗姆的手機,自然也知道這件事,而且他知道得比赤井秀一更清楚。
這幾天不少人為了討好朗姆故意為難琴酒,大動作他們也不敢做,至於一些小動作……琴酒今天在訓練場一槍把人打成重傷,估計也沒有那麼不開眼的敢繼續跟他作對了。
所以朗姆想要給琴酒添堵,就隻能從其他方麵入手。
比如這次的任務。
給赤井秀一增派人手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可能還不止這點。
今鶴永夜立即說:“那我們把波本要過來!”
他還記得世良真純在車站裡的那一段劇情還沒發生,正好把安室透叫過來,這可是三瓶威士忌同框的唯一機會。
等到諸伏景光身份暴露了,再想找到這樣的機會可就難了。
話音剛落,赤井秀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一個走私任務,要這麼多人?”
三名有代號的成員一起出動,就是boss看了都會以為這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行動吧?
在赤井秀一看來,這次任務的人已經夠多了,如果可以的話,他連蘇格蘭都不想要。
這時麵前的白發年輕人笑了起來:“是你人緣太好了。”
一個任務,不僅琴酒把蘇格蘭派過來幫忙,連朗姆都給他加派人手,生怕他完不成任務。
白發年輕人眼裡帶著調笑,赤井秀一頓時無奈。
如果可以,他寧願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琴酒想讓眼前的白發年輕人完不成任務,朗姆想抓到琴酒的錯處,就連眼前的人,這麼積極叫波本過來,說不定都是為了把人坑死。
赤井秀一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複雜的任務,但從某方麵來說,越是複雜,機遇也就越大,他沒有理由拒絕。
他拿出手機,把想要和波本合作的消息發給朗姆,再抬起頭來,就看到年輕人把空了的牛奶盒放到桌麵上,起身拍了拍衣服,看樣子竟然是打算回去了。
赤井秀一驚訝地望著他。
“我找波本去了。”白發年輕人一臉理直氣壯,把跟蹤這件事說得跟家常便飯一樣。
赤井秀一臉
上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同情。
看到他的表情,今鶴永夜輕快地揮了揮手。
“要是有拘留所那邊的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他看上去還沒放棄拉赤井秀一一起去看戲,赤井秀一微微點頭,然而等到他離開之後,赤井秀一卻沉下了臉。
他回想著今天晚上見到白發年輕人以來發生的一切,對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找不到任何破綻。
他就好像真的隻是無意中發現了波本正在做的事,然後拿來跟赤井秀一分享一樣。
赤井秀一曾經學過的犯人辨識課程,微表情分析,這些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
他越想那人身上的疑點就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對方若無其事的表情,以及張揚到有些囂張的笑容。
他就好像真的隻是一個尋常的黑衣組織成員,偶爾做點壞事,還有點小小的報複心。
然而赤井秀一相信自己的直覺,在這件事的背後,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他自己沒能了解到的東西。
赤井秀一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天在醫院裡,他對那個老人家說話的時候,對方是不是也這麼猶豫,是不是也在懷疑自己聽錯了呢?
那時候,那個老人家是不是在想,他應該隻是好心提醒,絕對不是叫自己去犯罪吧?
赤井秀一望著桌麵上的那杯酒,在酒杯旁邊還放著一個空了的牛奶盒,純白的盒子就好像暗示著那人有多單純無辜,一切都隻是他的妄想。
然而這可能嗎?
這麼恰好,一有消息告訴他,就是和FBI有關的,還極有可能是和朱蒂有關的。
哪怕赤井秀一心誌堅定,此時也忍不住想要露出苦笑。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不可能成為那個年輕人的目標,而且他一直都很小心,很謹慎,可他好像還是在不知不覺間被對方盯上了。
偏偏他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他歎了口氣,又拿起手機,給那人發:[琴酒去找過明美小姐了]
琴酒這兩天去找了宮野明美,像是想要問白發年輕人的消息,隻不過宮野明美一直對他沒有好感,在看到他出現的時候,就給赤井秀一悄悄打了電話。
也是因為這樣,琴酒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後來宮野明美乾脆就住在了學校裡,這幾天都沒回自己的住所。
赤井秀一有心送她回去,順便打聽一下白發年輕人的消息,然而哪怕是麵對他,宮野明美也沒有多說過一句。
——宮野明美在替他保密。
意識到這一點,赤井秀一更覺得不簡單了。
因為身在黑衣組織的關係,儘管宮野明美在外麵上著大學,看似過著和其他人一樣的生活,實際上卻一直與人保持著距離,生怕連累到彆人。
就連最開始撞到赤井秀一也是,在赤井秀一沒醒的時候,她忙前忙後跑了好一陣,等到人醒了,除了最初的那次道歉,赤井秀一卻再也沒有看見過她了。
就連
探病時熬的粥都是讓白發年輕人轉交的。
不過如果不是這樣,赤井秀一也不會發現他的另一麵了。
想到那時候的事情,赤井秀一心裡隱約浮現出些許茫然和困惑——那時候他還隻是對萍水相逢的路人出手,現在卻把手伸向了黑衣組織,引得最重要的兩名成員內鬥起來了。
再這麼放任下去,那個年輕人會變成什麼樣呢?
他一直視而不見的,又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
他這樣,又算不算是幫凶呢?
想起今晚的試探,赤井秀一心裡忽然隱約浮現出奇怪的預感,也許最終,連他自己都會被親自放任出來的怪物給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