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不對:“怎麼了?”
還問怎麼了,知不知道醫生現在很有可能就在外麵?
想到外麵那人一口一個綠川前輩,不是威脅勝似威脅,諸伏景光頓時不吭聲了。
鬆田陣平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真的不願意說,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對了,昨天的爆炸是怎麼回事?”
提起爆炸,諸伏景光更沒話說了。
他拿起桌麵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新聞,好幾個電視台都在做這幾天的爆炸專題,他隨意切換到其中的一個,聽到主持人繪聲繪色地說著拳館外麵的大爆炸,鬆田陣平目瞪口呆。
看到電視畫麵的一瞬間,他忍不住吃驚,那個建築,不就是他進去的地方嗎?
然而回想起當時爆炸的聲音,鬆田陣平又覺得不對。
他聽過不少類似的聲音,以他的經驗,當時爆炸的地方離他至少有上百米。
所以現在是怎麼回事?
聽著主持人不斷播報,鬆田陣平想,他這算是假死了嗎?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還有人去警視廳外麵擺了花……
“那個是你們做的嗎?”電視上的主持人和嘉賓聊到了警視廳謝絕采訪的消息,看到總是能及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諸伏景光,鬆田陣平問,“為什麼?”
如果他出麵說明的話,警視廳就不用遭受這樣的輿論攻擊了,現在電視上都是譴責警視廳的聲音,聽得他很不好受。
然而鬆田陣平也知道不對,換到這家醫院來了之後,他的病房都是沒有窗戶的,而且也沒有人來查房,不管換藥還是檢查都是同一個醫生做的。
如果不是那個醫生胖胖的,還有點禿頂,鬆田陣平都快以為自己被人帶走囚禁起來了。
“這件事……”
諸伏景光斟酌了一下語氣,昨天救出鬆田陣平的時候,他們就和黑田兵衛商量過,可以告訴他一部分關於黑衣組織的事。
畢竟當時在寫字樓上狙擊零的就是黑衣組織裡的黑麥,把醫生“殺掉”的人也是他。
然而真正到了開口的時候,諸伏景光又不知道怎麼說了。
要不還是讓零來說吧,諸伏景光在心裡歎氣,他真的有點開不了口。
臥底黑衣組織的事情太危險了,要是讓鬆田知道……
“你到底怎麼了?”
鬆田陣平看到他吞吞吐吐,忍不住說:“這幾天吃錯藥了?之前還看到我就跑,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你把我落在醫院的錢包拿了?卡都刷空了?”
“想什麼呢你,”諸伏景光被他這麼一打岔,心裡亂七八糟的心思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我是怕說出來嚇到你。”
“廢話,我會被嚇到?”
諸伏景光:“好,那我說了。”
幾分鐘之後,鬆田陣平張大嘴,有些呆愣地盯著他。
“你?臥底??大型跨國犯罪組織???”
諸伏景光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他:“…………”
不是不相信,而是這個跨度也太大了吧!!
憑什麼他畢業了就是被分到警視廳,景光和那個金發混蛋卻可以做這麼酷的工作!
鬆田陣平壓下心底的不安,強笑道:“所以說,我是不小心惹到那個組織了?現在他們還在派人打探我的消息?”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把自己拽出摩天輪的人影,想起了放在殯儀館車上的外套,以及駕駛座上沉默到一言不發的司機。
他忽然開口:“你說……我要是也去臥底,能不能利用那個組織找到炸彈犯?”
諸伏景光覺得他們很有可能跟黑衣組織有關係,鬆田陣平倒覺得未必,但如果非要這樣才能找到炸彈犯的話,那他也可以加入。
不管是臥底還是什麼危險的事,他都可以做。
諸伏景光被他瘋狂的想法嚇了一跳:“你說什麼傻話!”
他伸手薅了一把鬆田陣平頭頂的卷毛:“你這腦子不會是摔下來的時候撞壞了吧?”
“彆亂動我的頭發!”鬆田陣平叫了一聲,立即抬起了手。
諸伏景光站在他手受傷的這邊,還夾著鋼板的一隻大手突然打過來,他趕緊擋住:“你小心點!”
“你這隻手可是好不容易才治好的。”諸伏景光說,“我聽說那天特彆驚險,醫生原本打算先把樹枝取出來,以後再做修複手術的,那樣風險更低,就是預後效果可能沒有那麼好……”
爆處組的工作絕對不止電視劇上麵演的剪紅藍白線那麼簡單,一些精密元件的拆卸都需要手部操作,就是拆把槍重新裝回去,想裝快一點都對手速有要求呢。
他這麼說完之後,卻見鬆田陣平淡淡地“嗯”了一聲:“我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
那根本就不是夢,也不是什麼麻藥的效果,他在手術台上聽到的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跟諸伏景光說過想提醒那個人。
鬆田陣平知道這會給那人帶來麻煩,警方這邊知道有指紋就一定會去收集,但他還是想提醒他。
以那人在警方的包圍下輕鬆進出醫院的情形來看,至少泄露指紋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他。
而且被抓住了不是更好嗎?鬆田陣平可沒有幫助犯罪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技不如人,被抓住了,鬆田陣平更願意去監獄裡看他。
隻不過諸伏景光說的這些,倒是給了他新的思路。
他問諸伏景光:“你們有沒有想過,那個醫生和二號很有可能是朋友?”
諸伏景光一愣。
“醫生有好幾次可以殺掉我的,”鬆田陣平說,“他當時就在手術台上。”
下了手術台,那人還去看過他一次,就是那次,鬆田陣平被他用橡膠手套捂住鼻子,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可等他醒來之後,他還在醫院裡。
鬆田陣平沒有從醫
生身上感受到那種被脅迫的掙紮,也沒有不想殺人的猶豫,他隻是冷冷淡淡的,猶如死神般站在他的床邊望著他。
“他不可能救我的,”鬆田陣平篤定地說,“我能活下來,一定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而按照他們的推測,二號暗夜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
他的口袋裡還有醫生的借書證,說明他和醫生見過麵,還是在同一天,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
“他們的關係應該很好吧。”鬆田陣平忍不住說,“說不定是二號拜托他,所以他就把我救了。”
不然布那麼大的局乾什麼?假死之後都還有人來找他,想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諸伏景光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把二號和醫生之間聯係到一起,因為除了摩天輪的事件之外,二號的存在感太低了。
而醫生……他們一直以為那是一個很冷血很殘忍的人,那天安室透和他通電話的時候,他還說過想看鬆田陣平和炸彈犯互相殘殺。
膽小懦弱的炸彈犯,懷著強烈殺意卻身受重傷的警察,到底誰會贏呢?
就為了看這一幕,他在警方的重重包圍之下,把鬆田陣平輕鬆給騙出去了。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的時候諸伏景光都還忍不住心驚。
他實在沒辦法想象醫生有朋友的樣子。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前忽然閃過了外麵那人的樣子,有些稚氣的臉頰,輕快又無憂無慮的笑容。
諸伏景光忍不住按了一下額頭。
瘋了,他竟然覺得鬆田的話很有說服力。
鬆田陣平也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所以說,現在來打探消息的人,應該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二號想救他,醫生因為二號才幫了他,所以開車送他到茨田偵探社的時候一直都沒說話,因為沒什麼好跟他說的。
鬆田陣平覺得他根本不想見自己,但自己又很想見他。
至少應該當麵說聲謝謝。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他必須問到他上次在醫生那裡沒有問到的事。
他要知道炸彈犯是誰,醫生是唯一的線索,他不可能放棄。
指紋這個消息,也必須要傳達到醫生那裡。
鬆田陣平默默地想,認識的這兩個家夥都能去當臥底了,那他拓展一下人脈到罪犯那邊,也不算很過分吧?
警察不都有協助者麼,他找個聰明一點的罪犯怎麼了?
他拿起諸伏景光放在旁邊的遙控器換了一個台。
電視台上正在播報那位美國來的發言官巧妙解救了警視廳的事,鏡頭有拍到了那位突然到來的美國人,同樣是個子很高,肩寬腿長,一看就氣度不凡。
諸伏景光不由得說:“他們就是一個人。”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他還從來都沒見過第二個。
包括現在在外麵那個,跟醫生應該也是同一個
人。()
諸伏景光很擔心他會找到這個病房,所以一直站在靠近門口的這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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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一直沒有來,諸伏景光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諸伏景光想了一會兒,又說:“二號和醫生的關係很好……按照這個猜測,在遊樂場的時候,就是醫生給他出謀劃策的了。”
也就是說,二號是執行者,醫生才是那個出主意的人。
這麼一想,二號也沒有那麼可怕了,頂多是武力值高了點,性格有點難以控製。
而且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那天要讓零等到晚上,因為零一直守在遊樂場,二號想不出合適的對策,隻能去找醫生。
他還在醫生那裡拿到了借書證,按照醫生的說法,那是要去借福爾摩斯的。
“拿去,多看點書補補腦子。”——諸伏景光都能想象得出醫生會說什麼話了。
看著不斷換台的鬆田陣平,諸伏景光又說:“你還沒有其他事情瞞著我們?”
鬆田陣平按著遙控的手一頓。
“你說什麼呢,”他翻了個白眼,“我知道的不都告訴你們了嗎?我這都算是出賣我的救命恩人了。”
要是他不想說指紋的事,他完全可以隱瞞下來的,看到他不似作假的神色,諸伏景光終於放下了心。
“那我回去一趟。”
諸伏景光把一個新的手機放到鬆田陣平身旁:“這個給你,有事打我電話。”
“OK。”鬆田陣平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比了個手勢。
等到諸伏景光離開病房,他才鬆了口氣。
他沒有說摩天輪上還有一個人這件事,這才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用來聯絡醫生的最大砝碼。
醫生越是不想要見到他,他就越是要找到他。
看著電視上不斷播放的新聞,以及那些爆炸的畫麵,鬆田陣平喃喃說道:“我可太難了……”
這才養了沒兩天,他又想逃出去了。
可是他要到哪裡去找醫生呢?
鬆田陣平想到了那個指紋,如果醫生知道的話,應該會想辦法銷毀吧?
那他就跟在景光的後麵,看看能不能找到醫生?
鬆田陣平的眼睛亮了起來。
諸伏景光還不知道他打算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從鬆田陣平那裡出來,回到外麵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人,他忍不住微微一愣。
這是走了?
心裡隱隱約約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諸伏景光出了醫院,就看到一輛銀白色的拉風跑車停到了自己麵前。
“哥,”坐在駕駛座上的男生擠了擠眼睛,“快上車。”
醫院門口來來往往不少人,目光都聚焦在這輛耀眼的跑車上,順便也看了一眼車前的諸伏景光,諸伏景光心裡一陣不自在。
“快上車呀!”車上的人催促,順便幫他打開了車門,看動作還有那麼一兩分迫不及待,仿佛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般。
諸伏景光隻好坐上去,
() 還沒坐穩,冰涼的風就刮到了他的臉上。
銀白色跑車如流星般竄了出去,諸伏景光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仰,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和走馬燈般往後退的景色同時出現,仿佛下一秒身體就要被甩出去,他連忙抓住了身邊人的手臂。
“哇!”身邊傳來一聲驚歎,那人扣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抓著方向盤,聲音夾在風中傳來,“我好久沒有開這輛車了!”
“好爽!”
諸伏景光側頭,看到那人在風中被吹起的棕色短發,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的暖棕色眼睛,那雙眼睛裡寫滿了暢快和自由。
如風般無拘無束,在這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