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安大街人山人海,四處都是看燈的人,其中不乏剛從宮宴出來的達官顯貴們,發現這邊有熱鬨,許多人都投來了視線。
鬱大夫人吸了幾口氣,氣得渾身發抖,她的娘家
和夫家都是綿延數百年的豪門望族,這還是她第一次被彆人質疑家教。
如果不是吳定山有幾分本事,又好運地有個堂妹在當今陛下未發跡前就嫁為正妻,成了皇後,吳家也不過是個泥腿子出身的武將家族罷了,輪得到吳深這種野狗崽子對她說三道四!
管嬤嬤已經取下了捂著臉的手,半邊臉被打得高高腫起,裡麵的牙都打鬆動了。
她到底在宮裡待了多年,雖然被捧慣了喜歡仗勢欺人,但比鬱大夫人會審時度勢,急急忙忙拉著對方的袖子小聲勸。
“大夫人身為長輩,何必當街和小輩置氣,叫人瞧見了倒說您不尊重。吳小將軍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咱們先回去,明日再說吧。”
吳深立了大功正炙手可熱,背後還有太子倚仗,真混不咎地在這兒動手打了她們,事後也吃不了什麼虧,她們隻能白挨打。
鬱大夫人冷靜下來,沒敢再說什麼,雖然努力保持著鎮定,但離開的背影怎麼看都是落荒而逃。
“等等。”吳深施施然開口,“那個老奴才應該是宮裡出來教規矩的吧?怎麼連謝賞都不會嗎?”
鬱大夫人背影僵硬,不敢回頭說和。管嬤嬤心裡泛起一陣苦汁,垂著那張老臉規規矩矩地把腰彎在了地上。
“老奴謝小將軍賞賜。”
吳深往旁邊側身移開,讓她正對著一臉呆滯的閔樂逸行禮。
“……”
鬱家的馬車發現事情不對,急急忙忙穿過人群來到主人身邊,鬱大夫人立馬坐著馬車走了,連車簾都不敢拉開一條縫。
吳深伸手在閔樂逸眼前上下晃了幾下。
“喂,回神,發什麼呆呢?高不高興?”
閔樂逸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想了半天後還是笑了,“高興。”
“這就對了。”吳深打了個響指,給同樣目瞪口呆的賣餛飩的老人幾錢銀子。
“這是三碗餛飩的錢,待會兒去買板栗餅的小廝回來,你給他一碗餛飩,讓他在這兒等他家哥兒。”
“要去哪兒?哎!你慢點拉我!”
“跑起來!我知道你跑得快,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吳深拉著閔樂逸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長安大街深處跑去,很快閔樂逸便主動跑起來,兩人的速度更上一層。
一直跑到長安西門,過去就是禦街,吳深才停下腳步。閔樂逸微微喘息,看著吳深拿出一塊腰牌交給守門兵卒,拉著他繼續往裡走。
“去、去哪裡?”
“進去,上長安西門的城牆上看看。”吳深隔著衣服抓著閔樂逸的手腕,大步走在前麵,“放心,有什麼事我一力承擔。”
閔樂逸猶豫半秒,好奇心戰勝了惶恐,小跑著跟上吳深。
長安西門上方和皇城城牆相連,巍峨的城牆有七八丈高,人站在上方能看見大半個京城,上元節的夜晚,滿目都是輝煌璀璨的燈火,夜風習習,撩動衣衫。
閔樂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致,趴在城牆圍壁
上,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臉都興奮紅了。
吳深抱著胳膊站在他身後,“現在呢,是不是更高興了?”
閔樂逸眼睛明亮連連點頭,吳深卻說,“撒謊,你明明還有煩心事。”
“……”閔樂逸依依不舍得把目光從風景上移開,轉身用背靠著城牆,城牆圍壁足有他的肩膀高,寬闊的牆道可以跑馬,讓人感到自己的渺小。
“我的煩心事和我眼前的東西相比,不值一提。”
“什麼?”
“我說它們不值一提。”閔樂逸揚起燦爛的笑容,“我如果真是個男子,我就像那天說的投靠到你手下去當兵,到邊關、到戰場上拚自己的事業,那些事兒連根毛都煩不到我。”
“但我不能,所以我隻能為此心煩,可這不代表它們就是什麼厲害的大事。”
吳深默默地看了閔樂逸一會兒,突然說道,“你雖然不能直接參軍,但想去邊關打拚,也不是沒辦法。”
閔樂逸哈哈大笑,“吳小將軍英明神武,小將軍教教我。”
吳深忍俊不禁,努力正色道,“彆以為我在開玩笑,我真的有辦法,而且連你原本的煩心事都解決了。”
“什麼?”閔樂逸雙眼亮晶晶地看過來。
“你可以嫁給一位武將,這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去邊關打仗你可以跟著。”吳深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你兄嫂也就不用為你的婚事發愁了。”
閔樂逸愣了一會兒,啪的一拍巴掌,“你說得對!這樣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吳深壓下上揚的嘴角,正準備繼續引導,閔樂逸已經興奮地說下去了。
“不過我家和武將沒什麼交集,小將軍,你有沒有那種年輕未婚、人品不錯的副將或者其他手下介紹給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