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1 / 2)

看著眼前激動的少年,任遙不動聲色地把任遠護在身後,淡淡道:“是你啊,你來這兒乾嘛?”

這家夥正是當初半路攔截她的盛家之人,那會兒她一時衝動,還把他包括他帶來的手下,都變為自己的合同工。

一個暑假過去了,她修為連升兩階,實力大漲,壓根用不上這些人,便將他們忘在腦後。

盛羿此刻卻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旁邊的任遠,看了一會兒,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次睜眼,還是那副景象,不由結結巴巴道:“怎…怎麼有兩個老大?”

任遙看了眼終於放鬆警惕,麵露得意的任遠,心頭一動:“你能看見他?這是我的身外化身,專門用來體驗生活的。”

果不其然,盛羿吃驚地看向任遠,嘖嘖稱奇:“他會說話嗎?”

聞言,任遠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他鼻子開始罵罵咧咧:“臭小子,你說誰不會說話呢?”

盛羿被他嚇了一跳,眼睛一瞪:“他…他不僅會說話,還會罵人!”

任遙挑眉:“行了,我問你,你來這裡做什麼?你家那老家夥治好了?”

當初盛家老祖帶人摸到百莽山入口,著實嚇了她一跳,憤怒之下就沒怎麼留手,一般來說,沒個百八十年,是好不了的。

提起自家老祖,盛羿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老祖還在祖地閉關養傷。”

說到這兒,他語氣一頓,抬頭瞟了眼任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任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啊,你家老祖是我打的,想來找我報仇?”

盛羿瘋狂搖頭,嘴上也急忙解釋道:“這是我家應得的,當初我就跟兄長他們說了,不要去招惹你,但他們偏偏不聽,非要惹你,這下好了,盛家已經成了全修仙界的笑話,現在,隻要是個人,沒了丹藥都有膽向盛家要……”

他麵色不好看,越說聲音越低,任遙對此沒有絲毫同情:“所以,你現在不好好在家修煉,跑這兒來乾嘛?”

“我來,是為了履行合同啊!”他急忙從背後掏出一份合同,遞給任遙:“您忘了,放假前您將我收入麾下,還有我之前帶的那些戰仆,都在呢,一個人都沒跑!”

廢話,現下修仙界誰沒聽說過任遙之名,年紀輕輕修為如此高深,以一己之力在眾多高手中,奪得關家傳承,之後又大鬨盛家,凶名早就傳遍了。

跟在這種人身後,就算吃不了肉,也能喝點湯,他們又不傻,整個修仙界,想要這種機會還沒有呢!

任遙想了想,便明白了,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不需要人手了,她接過合同,上麵明確地寫著,單方麵違約需向對方賠付五十年報酬的違約金,她在心裡盤算了下,覺得十分肉痛。

倒不是數額太高她拿不起,隻是這些人一件事都沒給她辦過,就要拿她這麼多靈珠,怎麼想都不痛快,因此,解除合同這事兒,暫時不想了。

她將合同還回給盛羿,然後,清咳一聲:“差點兒忘了,確實有這回事。”

見她沒有否定,原本有些忐忑的盛羿,立刻露出一道燦爛的笑容:“您記起來就好,那天您從盛家離開後,我就回高廬了,一直等您回來呢!”

“在這期間,我已經把這個小縣城摸透了,您想去哪兒,想要什麼,都可以吩咐我,我雖然實力低微,但一定竭儘所能為您服務!”

他們說話的空檔,教室的時鐘已經快指向八點了,任遙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去上課吧,有事我會去找你的。”

盛羿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那我坐在你們後麵那桌,可以嗎?”

“……你也讀初一?”

盛羿依舊傻笑:“我成績不太好,上一年沒怎麼學明白,今年再學一年。”

事實上,他比任遙大兩歲,可自從八歲那年他引氣入體成功,便不再去學校上學,每天努力學習煉丹技能,想早日達到一品煉丹師,前往修仙學院,跟兄長們一起進修。

可能是末法時代,能入道的修士都是天資聰穎之輩,僅僅過去六年,他便煉製出了一品聚靈丹,成為了一品煉丹師,修為也達到練氣四層。

正心中得意,聽聞祖父派盛瑾瑜那家夥去一個小地方,他一向看不慣這位表裡不一的表兄,便向祖父請纓,帶著戰仆們來到高廬縣,攔截任遙……

要不是當初他一時衝動,這會兒應該已經在修仙學院,跟兄長他們一起學習仙術了,盛羿忍不住在心中感歎,隻是,他覷了眼對麵的任遙,立刻沒了這種心思,如果能抱穩這條金大腿,修仙學院,不去也罷!

就這樣,盛羿坐在了任遙他們後麵,開始了他“豐富多彩”的初中生活。

班主任陳淑瑜第一節課就通知大家一個月後將進行分班考試,然後就是慣例的自我介紹,按身高排座位,最後,任遙和一個女生一起坐,而任遠,則和盛羿坐在了一起。

對此,任遠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很快就被盛羿哄得喜滋滋的,之後,任遙時不時地觀察他,發現這丫的在盛羿的帶領下,很快就適應了這個班級,不由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虧她還擔心這傻狗第一天上學,會不習慣呢!

就這樣,時間一晃而逝,距離開學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任明淵在開學一個星期後,見這兩個家夥沒有異常,便回津市工作去了,直到今天中秋節,才回到高廬。

晚上,一家人坐在陽台花園裡吃火鍋,這個樓盤是近幾年新建的,一層一戶,他們這層是倒數第二層,樓上樓下都被任明淵買下了,前陣子重新裝修,上麵一層敲了一個角落,露出一個大陽台,正好改造成一個小花園。

關素心閒暇時喜歡種花,雖然不是特彆熱衷,但看著一個生命,從種子慢慢變成一株株紅花綠葉,讓她有種心靈被洗禮的感覺。

現在種子剛種下沒幾天,花盆裡隻長出一些幼芽,什麼品種的花都看不出來。

天上掛起了一輪黃澄澄的明月,已是夏末,晚風一吹,涼意襲上心頭,卻又被火鍋的熱氣徹底驅散。

“這段時間在學校待得怎麼樣?有跟老師同學好好相處嗎?”任明淵一邊問,一邊動作麻利地給關素心撈了片牛肉,再晚一秒,鍋裡的肉就要被這兩個小家夥全部撈完了。

任遙吃得還算斯文,動作卻極為快速,一轉眼,碗裡滿滿當當的肉就被她消滅殆儘,她已經很久沒吃火鍋了,滿足得忍不住打了個嗝,這才有空,含糊地回了一句:“挺好。”

等了半天就倆字,任明淵心中歎了口氣,轉頭看向任遠:“你呢?”

塑形丹的藥效還在,任遠依舊是一副人模狗樣,他用不慣筷子,關素心便給他拿了一副手套,他也不怕燙,肉剛用勺子撈上來,還沒進碗,就直接進了他肚子,吃相委實寒磣了點。

任明淵彆開眼,默默地將肉菜往辣鍋裡放,他口味清淡,但關素心和任遙,甚至任遠,都比較重口,喜歡吃辣。

等下一鍋的空當,任遠總算閒了下來,見他拿起手機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任遙踢了他一腳:“咱爸問你話呢!”

“哦,差點兒忘了,他問什麼來著?”他拿著手機,露出一副癡呆的表情。

任遙想了想,不確定道:“好像問咱媽最近在家裡過得好不好?”她也一樣,光顧著吃了,壓根沒聽任明淵具體說了什麼。

任遠信了,立刻狗腿地看向任明淵:“我這段時間每天幫忙做家務,她可輕鬆了。”

事實上,是這丫最近跟盛羿迷上了一款遊戲,兩人都氪金氪上了癮,他的小金庫岌岌可危,這才在任遙的建議下,想了這麼一出,乾家務換報酬。

效果也很不錯,家裡再也不用請家政阿姨了,當然,省下的這筆錢,全都進了任遠口袋。

任明淵扶額,這倆家夥!

惱了一會兒,他又鬆了口氣,雖然答非所問,但看樣子,應該沒惹事兒。

關素心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隨口附和幾聲,法術確實比家政阿姨好用,說完,手機突然響起,是關震西打來的視頻電話。

看到屏幕那頭出現兩個“任遙”,老爺子嚇了一跳,趕緊問是怎麼回事,一家人七嘴八舌的,成功將他給繞暈了,忙打斷了他們,並說過幾天就來高廬。

皎潔的月光灑下,整座花園都披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熱熱鬨鬨,千裡之外的津市,任嘉莘站在窗戶前,看向遠處的萬家燈火,眼神難得流露出幾分傷感。

旁邊的林管家心中了然,適時開口道:“昨日的董事會,少爺還沒給您彙報會議結果呢。”

任嘉莘看了他一眼,他麵色如常:“您要現在撥通電話嗎?”

借口已經替他找好了,任嘉莘卻歎了口氣,突然幽幽道:“你說人這一生,怎麼樣的才算成功呢?我辛辛苦苦替任家守了一輩子,除了我自己,會有彆人覺得,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嗎?”

“少爺隻是沒想通,等他想通就明白您的苦心了。”林管家對此,也隻能如此安慰道。

任嘉莘搖了搖頭:“除非總令局的謀劃成了,否則,他永遠也不會有想通的一天。”

“但這一天,能不能來還是未知數。”

說完這些,任嘉莘便不再開口,見狀,林管家心中一歎,默默地陪他一起賞月。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同一時間,關素心掛斷電話後,任明淵便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他陷入回憶,連任遙叫他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任遠突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想…想什麼呢兄弟,還不多…多拿幾瓶酒出來!”

任遙扶額,這家夥成天跟著盛羿,都學了啥!

任明淵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對麵已經沒有關素心的身影,而任遠的桌子前麵,擺滿了空酒瓶。並不是什麼高度數的白酒,隻是一些氣泡果酒,拿來給關素心喝的,沒找到稍不注意,就被這兩個家夥霍霍了。

看著醉醺醺的任遠,以及偷偷摸摸將酒瓶推到他桌前的任遙,任明淵臉色有些難看:“喝多少了?”

“他是精怪,體質跟咱們不一樣,喝酒沒事兒的。”她這一句解釋,總算讓任明淵的臉色不再那麼難看,卻依舊看著她,一言不發。

“我沒喝!”任遙笑得乖巧,桌子底下的動作卻一點兒也不含糊,一腳把空瓶子踢到任遠腳下,消滅最後的證據。

任明淵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不可能不喝。

孩子不是一般人,是修仙者,他在心裡告誡自己,但十二歲就喝酒,還撒謊騙人,這種告誡說服不了他。一麵是遠超常人認知的身份能力,一麵是他幾十年來教育認知中公認的墮弱前兆,他覺得自己應該生氣,卻又覺得不應該生氣,身為“仙人”的凡人父親,他突然不知道該怎樣做了。

可能是中秋的氣氛偏向感性,一切情緒都被放大,他揉了揉臉,這一刻,他似乎終於明白了為人父母真正的難處,也開始漸漸理解了他的父親。

“剛剛外公說媽媽上電視了,她就進屋看去了,您要不也進去?”見他久久不語,任遙有些忐忑道。

任明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喝酒沒問題是嗎?”

“絕對沒有,以我的體質,就算喝了一瓶□□都沒事兒!”任遙趕緊保證。

任明淵神色複雜地離開了,他需要靜靜,鄭重思考一下將來對女兒的教育方式,以及自己和老宅的關係。

見他離開,任遠這醉醺醺的家夥,還想爬起來拉住他:“兄弟,彆走啊,跟我再…再吹幾瓶……”

任明淵腳步一滯,任遙趕緊起來一巴掌將這醉鬼摁在椅子上,然後,朝任明淵討好一笑。

直到親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任遙才鬆了口氣,踢了踢旁邊的醉鬼:“我真是服了,你好歹是個三階大妖,這才喝了幾瓶啊,就醉成這德性!”

任遠一隻手抱著酒瓶,一隻手抱著她的腿,突然大喊一聲:“我要當人!”便哐當一聲,攤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任遙眼前一亮,都說酒後吐真言,這彆扭的家夥,上學兩個星期就有這覺悟,真不錯,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丫的就再也不會以狼狗自居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巨大的進步,值得慶祝,任遙從桌子底下掏出最後一瓶香檳,削開瓶蓋,噗嗤一聲,冒出一大堆氣泡。

她將瓶口對著任遠手裡抱著的酒瓶輕輕碰了下:“恭喜你能正視自己,重新做人!”

她以為這已經是件大喜事,卻沒想到,還有更大驚喜在後麵等著她。

孤月高懸,月華悄然灑下,任遙靠在椅子上,一邊喝酒,感受氣泡在嘴裡炸開的酸爽,一邊吸收頭頂的月華之力。

師父曾經說過,日精與月華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寶,但這兩物分屬至陽與至陰,物性極烈,不能直接吸收,隻有日月交替的一瞬間,形成金烏之氣,才能被修士吐納。

然而,今晚的月華雖盛,卻異常溫和,以任遙的肉身,勉強能吸收幾分,但不可貪多,否則,陰氣入體,煉化不及,極易導致體內陰陽失衡,若真到了這地步,神仙來了也難救。

因此,彆看她這副懶散的樣子,實際上卻極為小心,以她如今的境界,即便是修煉,也無需刻意擺出打坐的姿勢,無論何種狀態,皆可一秒入定。

一縷無形的月華被她吸納入體,她心中一震,一股寒涼之氣從頭到腳貫穿全身,忙運轉靈力,開始煉化。

一炷香後,任遙瞳孔微縮,從入定中醒來,體內的元嬰壯大了幾分,師父沒有騙她,月華之力,確是名副其實的寶物。

可惜隻能吸收一縷,僅僅一縷,便煉化出海量靈力,剩下的一團陰氣在她體內,被靈力包裹著,至少要兩三年才能徹底驅散。

感受到頭頂充沛的月華,任遙心情複雜,像是進了寶山不能挖,隻能對著滿地寶貝乾瞪眼,實在令人糟心。

然而,在她旁邊的任遠卻突然傳來動靜,隻見他身體閃過一陣熒光,化作原形,椅子上隻剩一隻小土狗,睡得四仰八叉。

看來是塑形丹到期了,任遙心中嘀咕,正要叫醒他,突然心中一動,這傻狗身上的氣息,不對勁啊!

任遙眉頭一皺,站了起來,仔細感應後發現,他竟然在源源不斷地吸收月華之力。

妖獸不同於人修,她突然想起曾經在任家藏書閣中看過的一本古籍,上麵提過一句,“日精月華於妖獸而言,乃是大補之物,日晷當空,月圓之夜,蛻凡成仙”。

當時她沒多想,以為他們跟人修一樣,承受不了至陰至陽的烈性,隻能在日月交替時,吸收金烏之氣,所以日日帶著任遠上天台,沒想到,他竟然可以直接吸收。

眼見任遠身上的陰氣越聚越多,任遙神色凝重,卻不敢輕舉妄動,除了陰氣,他身上的氣息也忽高忽低,這是進階之象。

客廳裡隱隱傳來熟悉的樂音,梵音與俗樂交織在一起,縈繞出窺探神秘之感,任明淵開口喊他們過去,當初在敦煌拍攝的節目上了中秋晚會。

任遙應了一聲,卻是不敢離開,任遠正處於關鍵時刻,她想了想,將整個小花園都封了起來,然後,又從靈礦中掏出一大堆靈石,擺出聚靈陣,給任遠護法。

海量的靈氣在這方小小的天地氤氳,花盆中的幼芽突然開始瘋長,像是生長過程被人按下了加速鍵,隻見它們的枝蔓搖搖晃晃地攀爬著,很快就將這一人一狗從四麵八方包圍起來。

幾分鐘後,瘋長的植物層層疊疊,擠滿了整個陽台,像是用植物建造出一方新的天地,任遙和任遠坐在椅子上,椅子的四條腿已經淹沒在枝椏中。

半個小時後,久等不來的任明淵從屋子裡出來,眼前的場景不由令他呼吸一滯。

從走廊望去,已經看不見陽台,原本寬闊的視野下,隻剩一堵綠色的牆,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什麼其他東西。

震驚過後,他難得的有些慌亂:“阿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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