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2 / 2)

感應到他的氣息在靠近,任遙趕緊現身,解釋道:“不用擔心,就是任遠要進階了,陣仗有些大,你們回去睡一覺就好。”

正好關素心也聽到動靜,走了過來,看見陽台的變化,不由瞪大了眼睛:“這是,發生了什麼?”

“好事,任遠要進階了。”任遙先是安撫他們的情緒,然後,突然以一種奇異的語調說道:“好困啊,去睡覺好了。”

任明淵和關素心兩人瞬間覺得眼皮沉重起來,兩人打了個哈欠,一起走向臥室。

送走了爸媽,任遙心頭鬆了口氣,趕緊去看任遠的情況。

節日的氣氛隨著夜色漸深,緩緩散去,隻剩頭頂一輪孤懸的明月,默默散著清輝,這是普通人眼中的世界,而在任遙眼中,卻感受到周圍越來越盛的月華之力,仿佛是千年的寒潭見了光,無窮的陰氣從幽暗隱秘之處湧了出來。

任遠還在吸收月華之力,在他身體周圍,已經聚起了一大團陰氣,源源不斷地鑽入他體內,又源源不斷地從他體內溢出,在任遙看來,這中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這種狀態實在詭異,她有些擔心,再檢查了一邊封印,確保不會有人打擾後,她立即盤坐在地,雙眼緊閉,然而,在她體內,一直端坐於靈台的元嬰,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看不知道,任遠的情況確實非常糟糕,穿過重重陰氣的阻隔,他的靈識竟然凝成了屬於人修的元嬰,按照妖獸的修煉之法,這會兒應該凝成妖丹,怎麼會出現元嬰!

任遙突然想起來,他曾經被人換過魂,魂體是屬於人類,更何況,她之前一直潛移默化地教育他,讓他漸漸改了觀念,想重新做人。

這具土狗的身體並非他本體,然而,從三階妖獸突破到四階,對應人修金丹到元嬰,正是肉身與靈識需要極其統一的時刻,眼下任遠的靈識已經更上一層樓,凝成元嬰,肉身卻不是人身,他沒有靈台,元嬰無法融入肉身,再這樣下去,進階就要失敗了。

任遙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從入定中醒來,看樣子,隻能給他重塑一具人身了。

月華之力還在流轉,任遙當機立斷,迅速逼出一道精血,她和任遠是雙胞胎,肉身本就十分相似,用她的精血催生出的肉身,一定能和他的元嬰契合。

正好佛門中有道秘法,可為人塑造肉身,曾有人用蓮藕給座下弟子造了一具,據那位弟子說,非常好用,跟龍打架都不用擔心散架。

正當她咬牙,努力用秘法為任遠塑造人身時,頭頂的明月突然透出一陣詭異的紅光,驟然間,陰氣大盛,月亮不再聖潔,如同從一個通透玉盤,變成了一隻沒有瞳仁的眼睛,是一片充滿邪性的慘白。

流轉月華之力不再溫柔似水,任遠的身體突然掙紮起來,如此濃烈的陰氣,衝擊著他的筋骨,即便已經沒有意識,身體還是本能地抽搐。

任遙心中一緊,手中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滯,必須趕在那具土狗的身體潰敗前,鑄好新的肉身,否則,元嬰暴露在空氣中,堅持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消亡。

就在氣氛緊張之際,場上突然響起一陣稚嫩的童音,任遠的元嬰竟然從那具狗身中飛了出來,不等任遙破口大罵,他便解釋道:“你護著我,向月亮飛去,那裡有東西在叫我!”

“我護你個大爺我護!”話雖如此,任遙卻迅速地將眼前那灘不成精血糊在他的元嬰上,然後,用靈力包裹著,全速向月亮衝去。

中秋時節,嫦娥奔月,按照這個說法,飛上月亮,應該不是一件難事,任遙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

事實上,在她的全力奔赴下,已經衝出了大氣層,再飛下去,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是,為了任遠,即便是條未知之路,她也得去闖一闖!

精血沒有本體的加持,不斷流失靈性,任遙趕緊叫了一聲任遠:“你怎麼樣了,還撐得住嗎?”

“可以。”任遠的聲音有些虛弱,任遙心中一緊,體內靈力極速運轉,本來到了極限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筋脈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任遙恍若未覺,隻是盯著前方那輪詭異的圓月,直直衝去。

月亮上的紅光似乎深了幾分,映在任遙眼中,多了幾縷煞氣。

不知過了多久,飛了多遠,任遙望著那輪圓月,突然從心底泛起一陣無力,無論她如何靠近,月亮就在那,不遠也不近,可望而不可即。

她用力地晃了晃頭,懷疑自己進入了幻境,如果他們身處現實,月球是離地球最近的行星,以她的速度,穿破大氣層後,至少會有視覺上的靠近。

然而,在她眼中,它的大小依舊,除了,周邊泛出一道詭異的紅光外,和地麵上看到的彆無二致。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道荒誕之感,卻無論如何,不敢向後看,心中似乎有一道聲音,在堅定地阻止她,如果她回頭,將會有極其恐怖的事情發生。

心中的不安甚至影響了她的速度,無邊的安靜更是放大了這種不安,直到,任遠的聲音突然響起,卻像是從九天外傳來:“停下。”

像是收到了某種指令,任遙的身體比意識更快,幾乎話音剛落,便停了下來。

“往後退三步。”

“左六。”

“前五。”

“右八。”

……

一道道指令從天邊傳來,任遙的身體機械性地遵從,直到最後一步到位,仿佛從幻境中醒來,任遙一個激靈,發現自己腳踏實地,來到了“月亮”之上。

眼前一片荒蕪,破敗的宮殿門上,掛著一副要掉不掉的牌匾,上麵模糊地寫著兩個字“月宮”。

明明是一副鬼片現場,任遙卻不怎麼害怕,心底反而生起一陣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她的心跳得很快,身體比意識更先出現反應。

雖然覺得詭異,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給任遠找身體,他周圍的精血隻剩薄薄的一層,隨時可能乾涸:“任遠,你還能說話嗎?”

“可以,你往前走。”

任遙按照他說的,推開破敗的殿門,穿過荒蕪的前庭,黯淡的殿宇,最後來到宮殿深處,一處破敗的宮牆前。

“就在裡麵。”任遠的聲音非常虛弱,要不是任遙靈覺敏銳,差點兒聽不到他說話,可見,他已經快撐不住了。

心急之下,任遙握緊拳頭,朝眼前的宮牆轟擊而去,宮牆卻泛起一陣金光,強大的禁製將她擊飛出去。

“血,它說它要血。”任遠強撐著一口氣,將話說完,然後,精血最後一層靈性也被消耗殆儘,他的元嬰徹底暴露出來,原本清晰的小人麵目開始變得模糊。

任遙趕緊衝到宮牆前,往它身上吐了一道血,宮牆嗖的一聲便從中間分開,仿佛在躲避什麼。

麵前沒有了阻礙,不等任遙看清前方的東西,任遠便化作一道流光,衝了出去。

麵前是一個巨大的血池,不知深淺,鮮紅色的血水上,漂浮著一個嬰兒的屍體,看樣子,是剛出生沒幾天就死了。

任遙不禁從腳底升起一陣涼意,身後的宮牆突然合攏,這裡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突然,嬰兒的眉心泛起一陣紅光,緊閉的雙眼也微微顫抖,這副場景實在瘮人,任遙忍不住喊了一聲:“任遠,你在哪?”

她知道他在這兒,他們間的契約聯係雖然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而且,她還感應到,任遠的氣息正在漸漸變強,這讓她好歹鬆了口氣。

可惜,偌大的空間,沒人回答她,她隻看見這一池血水,以及上麵那個詭異的嬰屍。

任遙吞了一把補靈丹,一邊煉化一邊戒備,然而,直到丹田的靈力充盈起來,眼前的景物依舊沒有其他變化。

實力恢複,任遙心中總算踏實了點,她依舊一邊戒備,一邊找出口。

平靜的血池表麵突然泛開一陣漣漪,緊接著,漣漪漸漸變大,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掙紮,眼看動靜越來越大,血水翻騰,未知的生靈即將掙脫束縛,衝出池麵。

任遙已經蓄滿靈力,緊緊地盯著動靜最大的那處池水,突然,一切動靜褪去,翻騰的血水瞬間平靜下來,她的神經已經繃到最緊,依舊死死地盯著那處。

驟然間,嬰兒睜開了眼睛,眉心閃過一道紅光,迅速朝任遙撲去。

任遙心中一凜,立即閃身,並朝對方攻擊而去,強大的靈力裹挾著陣陣威勢,連空氣都被擠出爆音。

任遙緊緊地盯著對麵,手上已經蓄好了第二波靈力,正想再補一擊,對麵突然響起一陣熟悉又欠揍的聲音:“彆打彆打,是我啊!”

“任遠?”任遙半信半疑,“我怎麼感應不到你的氣息?”

“我怎麼知道?”任遠嘟噥著從血池上飛過來,任遙看著眼前跟她小臂差不多長的嬰兒,呼吸一滯。

“這…這就是你的身體?”她大腦宕機,思維有些淩亂。

“對啊,怎麼樣,年輕吧!”小嬰兒光著身子,淩空站在她麵前,雙手叉腰,得意洋洋地對著她擠眉弄眼。

“嗬嗬,是夠年輕的。”任遙表示想吸氧,“你身上怎麼沒有靈力,不是已經元嬰了嗎?”

提到這個,任遠立馬蔫了,他低著頭對手指:“對啊,我元嬰了,但是,這個身體太弱了,裝不下我強大的靈魂。”

“所以,隻能等長大些,鍛造出足夠強大的體魄,我才能徹底和這具肉身融合。”

總結一下,成了,但隻成了一半,他的靈魂成了元嬰,但他的身體成了嬰兒,任遙對此表示無話可說。

“行了,回家吧,你自個兒跟咱爹媽解釋,包括你真正的身份,也要向他們坦白,明白不?”

“知道了知道了,但是,我們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

任遙轉身看向那麵宮牆,想了想,手指逼出一道血,向牆體甩去,果不其然,這麵牆像是嫌棄一樣,迅速躲開了。

牆麵從中間分開,任遙兩人迅速走了出去,他們離開時,血池裡突然走出一道人影,跟在兩人身後……

任遙回頭看了眼迅速合上的牆體,朝它比了個中指,然後,帶著任遠,憤憤地離開了。

竟然敢嫌棄她的血,這可是傳承自神女的血脈,你個破牆是哪個神仙轉世不成!

之後,兩人又在這個破敗的宮殿逛了逛,發現這裡一片死寂,又沒什麼好東西,便想離開了。

然而,任遠卻是興致勃勃,任遙正想開口出去,念頭一起,兩人眼前一閃,便發現到了整座宮殿的大門外。

任遙撓了撓頭,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出了宮殿,眼前是一片荒蕪,除了門口有一株乾枯的月桂,再無其他。

任遙逛了一會兒,沙石之外還是沙石,她便沒了興趣,任遠跟她一樣,正想著該如何離開此地,眼前又是一閃,兩人再度睜眼,發現已經回到了家。

任遙再度升起一陣奇怪的感覺,她這是,能心想事成嗎?

“我想飛升。”她在心底默念,沒有反應,可能是這個難度太大,她換了個心願:“我想任遠快快長大。”

然後,她盯了任遠老半天,直到任遠突然麵露警惕,雙手捂住自己的隱私部位,大喊一聲:“救命啊,有變態!”

任遙一巴掌糊了過去。

“救命啊,打小孩兒啦!”

“閉嘴!”任遙話音剛落,任遠像是被人捂住嘴,立刻噤聲了,她看了眼這家夥,心中感歎道,難得有這麼聽話的時候!

關素心他們還在熟睡,任遙看了下時間,竟然才九點多,不對啊,中秋晚會八點半才開始,他們折騰了這麼久,竟然一個小時還不到。

難道說,之前在月宮上,沒有時間流逝?

任遙看了眼頭頂已經恢複正常的月亮,眉頭一皺,剛才發生的一切,太過玄幻,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乾脆不想了,若是有緣,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若是無緣,那就更好了,血池什麼的,想想就覺得詭異。

陽台上的植物還是他們走之前的樣子,在靈力的催化下,瘋長成一大團,還好有封印在,隻能在他們家陽台肆虐。

任遙將那一堆靈石收起來,又把那些過分茂密的植物收拾了下,隻留下根和一小部分莖葉,陽台瞬間清爽起來。

隻剩下吃完的火鍋還沒收拾了,發現鍋底還冒著熱氣,任遙不禁陷入了沉思:“任遠,你愣著乾嘛,還不趕緊收拾!”

任遠背對著她,一副生氣的樣子,她有些不解:“你生啥氣啊,我又沒說什麼。”

“你竟然禁我言!”任遠氣憤地站在椅子上,“你等著,我告咱媽去,你等著挨削吧!”

任遙見他光著身子,氣得跳腳,不禁撇開眼:“行行行,你告狀去吧,但是,你確定要光著屁股去?”

“你耍流氓!”任遠尖叫著衝進了房間,任遙看著他慌亂的背影,嗤笑一聲,心中卻覺得,這家夥越來越有個人樣了。

哦,不對,他已經是個人了!

任遙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難怪他們間的契約聯係會消失,人和人之間,怎麼可以締結主仆契約呢,任家的秘術又不是邪術!

她將陽台全部收拾完,這才晃晃悠悠地進了房間,任遠正在裡麵找衣服穿,但是,以他現在的嬰兒身材,哪裡能找到適合的?

於是,在衣櫃中鑽了好幾遍後,他隻能給自己圍了一圈圍巾,蹦蹦跳跳地走到任遙麵前,氣哼哼地看著她:“怎麼樣,合適不?”

任遙忍著笑,伸出大拇指:“再適合不過了。”

“所以,明天你知道該怎麼跟爸媽解釋了嗎?”

“知道知道,就說我是你跟彆人生的,保證不會出錯。”

任明淵兩人估計會被當場氣暈。

作者有話說:

終於把結局捋順了(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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