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王守仁抬頭看去,隻見一個麵帶燒傷的男人朝自己走來。
俞青山斜跨一步,暼了一眼來人,目光又投向不遠處。
那裡,有個抱刀的男人。
隻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種冰冷的氣息便到了麵前。
王林打量了下王守仁,抱拳道:“王伯安是吧,我家老爺有請,還請移步茶樓。”
王守仁打量著來人,聞到了一股膏藥味,開口問道:“你家老爺是?”
“到了便知。”
王林側身,作出請的手勢。
王守仁略一沉思,點頭答應。
曾繁扶抬手拉了拉王守仁的衣袖,輕聲道:“先生,京師水深,小心為上。”
王守仁淡然地拍了拍曾繁扶的手,然後抬手指了指天空,鎮定地說:“朗朗乾坤,大道可行。”
茶樓內。
朱厚照聽聞曾紹賢的話,微微抬起頭,目光透過帷帽垂落下來的半透明絲簾,見到了一個麵容清瘦的中年人,瘦到顴骨都顯了出來。
他沒有過人的容貌,黃色的臉龐略帶些黑。
雙眸如星,大智如愚。
舉止之間,隨風自然。
他就是聖賢——王守仁,王陽明!
朱厚照將微微顫抖的手隱在桌下,實在激動。
在他之後,有多少人歸入心學一門,一生俯首拜陽明!
哪怕是五百多年後,依舊有人自稱是他的弟子!
光芒不滅,如日月同輝!
他是孔夫子之後,唯一配享“聖人”稱號的一個。
“在下王守仁,字伯安,敢問如何稱呼?”
王守仁拱手道。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刻意壓了下嗓音,開口道:“我——朱壽。”
朱壽是“朱厚照”在後期給自己起的新名字,還自封了威武大將軍……
王守仁回想一番,搖頭道:“你我素不相識吧?”
朱厚照將茶壺推給王守仁,平靜地說:“相識不相識無妨,今日請先生來此,是想對論一番,看看心學是徒有其表、妄談心性,還是經世致用,利民利國。”
王守仁凝眸,心頭微動:
這是——年輕人的手!
王守仁不動聲色,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舉杯道:“既是如此,請吧。”
朱厚照端起茶杯,微微搖晃了下,肅然道:“修習心學,能不能解民窮困、治民疾苦?”
王守仁品了口茶,徐徐道:“心外無理,心即是理。在王某看來,無論是農夫還是走卒,天下人,皆有心體,認真修習,都可成聖賢,通曉世間道理,順天時、大勢而為,不亂於行,不困於心。知如何脫困苦,知如何緩疾苦,知如何修大道,心向至善……”
朱厚照聽著王守仁的論說,連連點頭。
心即是理最高明的地方在於它告訴了所有人:修行心學沒有先決條件,沒有門檻。
任何人可修。
任何人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