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造反之人,曆來沒有妥協的餘地。
這群人不是吃不下去飯被迫造反的百姓,百姓造反就一個目的:
填飽肚子。
可朱寘鐇造反,並不是肚子問題,而是屁股問題,他想坐在北京城的奉天殿上,掌握整個大明!
朱厚照自然不會容他,挫骨揚灰,是他唯一的宿命。
設宴,飲勝。
朱厚照盛讚仇鉞等人忠勇。
仇鉞頻頻豪飲,直至醉倒在大殿之內。
朱厚照舉起酒杯,暗暗搖頭。
諸葛孔明的“醉之以酒,以觀其性”對仇鉞沒半點用,這家夥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總之是倒了。
無妨。
隻要仇鉞忠於大明,忠於皇室就夠了。
曆史上,仇鉞因這次軍功獲封鹹寧伯,躋身爵位行列。
這一次,自己打算給他封鹹寧侯!
伯爵,不足以鼓動人心。
侯爵,才顯得朝廷重視,配得上仇鉞擒“王”之功。
對朱寘鐇造反時,守大義而不屈節降附的楊忠、李睿、張欽,不僅賜官蔭子,提官三級安葬,還安排厚恤,並命人打造“忠烈”、“忠節”、“忠孝”牌匾送去。
朱厚照打算借此封賞機會,給京師內外將士傳達一個清晰的信號:
忠誠於朝廷,為朝廷戡亂、平叛的將士,朝廷絕不會虧待。
對待天下將士,朝廷將賞罰分明,並:
重將士。
重將士死後事。
重將士生於大明,戰於大明,死於大明事!
朱厚照目光堅定,一飲而儘,伸出手抓起酒壺。
酒水流淌而下。
隨著枯老的手移動,灑成一線。
“爺爺。”
鄭古裡連忙攙住年邁的爺爺,滿是擔憂地說道:“這事孫兒也能代勞。”
鄭大海瞪了一眼弱冠之年的鄭古裡,以不容抗拒的口吻道:“六月二十九日,這可是三寶太監的忌日,敬酒如此大的事,豈會輪到你一個娃娃!”
“隻要爺爺還有一口氣,這酒必須我來倒,哪怕我兩條腿不能走動了,你們就是抬,也要將我抬到這回子山(牛首山)來!”
“老的不死,小的彆想祭酒。你們——不夠資格啊。”
鄭古裡嘴角嘟囔了句:“我都二十三了,兒子都能爬樹了……”
鄭大海看著眼前的長方形墓塚,一棵蔥鬱的青鬆立在一旁,如傘蓋遮陽:“嗬,爬樹算什麼本事,爬桅杆,揚風帆,鬥海浪,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鄭古裡鬱悶不已:“爺爺又沒隨三寶太監出過海……”
鄭大海滄老的臉滿是歲月的刀割,拿著帕子,顫顫巍巍地擦拭著墓碑,“鄭和之墓”映入瞳孔,走了兩步,坐在一旁的石階上,對鄭古裡道:“爺爺是沒出過海,可爺爺聽過你太爺說起過當年事,波瀾壯闊,動人心魂,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有著太多可歌可泣的舊事……”
“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