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會以什麼方式治理江西,穩定局勢,朱厚照並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家夥絕對會耍陰謀詭計……
日落時,彩霞漫天。
王廷相匆匆走來,遞上一份公文:“陛下,懷寧侯孫應爵的文書到了。”
紅光灑在朱厚照身上,輕輕抬起的手多了些紅潤。
文書展開。
文書合攏。
朱厚照嗬嗬笑了聲,看向夕陽道:“懷寧侯倒是一片赤誠,連遮掩也沒有,如此一片爛攤子就送到了朕麵前。王廷相,是不是朕追問到哪裡,哪裡就有軍士缺額?為何朕不問、不查,就沒人提起這些事?”
王廷相拱手:“這是臣失職。”
兵部掌武衛官、土官選授考課及天下軍士兵籍。
兵籍上有,實際上沒有,朝廷還照樣給糧餉,這是典型的吃空額,兵部確實需要負責。
朱厚照背負雙手,手指晃動著文書,沉聲道:“是兵部失職,不是你失職!這段時日,你與顧仕隆為了清理在京武官之事辛勞,朕都看在眼裡。如今這些武官清理一空,為朝廷省去一大筆支用,朕很欣慰。”
“這是臣的本分。”
王廷相肅然道。
此番清理武官,一口氣清去九萬餘,可謂大手筆。
但整個過程中除了保國公朱暉帶人鬨騰出來點事外,沒有任何阻礙。
這些武官大部分都是靠走關係掛靠得官,說是在某場戰鬥中得了軍功,人家腳丫子都沒出過金陵城。換言之,他們並無什麼大的背景,更沒什麼勢力,皆是小魚小蝦。
保國公這大鱷都廢了,池塘都扒開了,這些人誰敢亂來?
可即便如此,也是一項浩繁的工作,王廷相獨立支撐整個兵部,著實辛苦。
朱厚照見王廷相一臉倦容,想了想道:“兵部右侍郎叢蘭主清丈司,短時間內回不了京,左侍郎王守仁又在江西,也無法幫你。這樣吧,讓通政司的李浩入兵部,為兵部右侍郎,改叢蘭為兵部主事,便於清丈行事。”
王廷相眼神一亮,回道:“李浩有大才,有他在,兵部做事會更為得心應手。”
彆看李浩不起眼,可此人是真正的“銅牆鐵壁”,劉瑾擅權時想要整頓不聽話的李浩,結果這家夥直接跑劉瑾府上當麵論出個對錯是非,侃侃而談,讓劉瑾都忍不住縮脖子。
恨得牙癢癢的劉瑾讓人調查李浩過失,硬是沒找出半點問題,這才不得不作罷。
這樣的人有膽、有能力,最重要的是,行得端。
朱厚照點了點頭,向前走去,道:“南京水師必須重建,寧願人等船,不能船等人。一旦寶船建成,朕需要水師立刻能投入使用,操舟入海,遠航南北。”
王廷相皺眉道:“陛下所言極是,隻是懷寧侯需要錢糧購置新的船隻,可戶部尚書孫交說,寶船與水師所用由內承運庫支給……”
朱厚照嗬嗬笑了笑:“戶部終究還是目光短淺了,既是如此,那就由兵部發文吧,改南京水師為大明海軍,兵力暫定為兩萬,讓孫應爵自南京選拔精銳充海軍。朕會著人去清江造船廠,命匠人先行打造出十艘大福船,以供海軍訓練之用。大明海軍衙署獨立於南京兵部之外,由朕親自掌控,一應水師任用,朕決之,不經兵部、五軍都督府。”
“這……”
王廷相臉色有些難看,連忙說:“臣想起來了,陛下隻是說招募匠人、打造寶船支用由內承運庫出,南京水師原屬朝廷經製之兵,理應由朝廷出這份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