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創作室的門,傅俏俏捂嘴,眼睛驚的溜圓。
“哇!”
創作室一塵不染,還鋪上了充滿童趣的小蘑菇地毯。
巫月藏在鬥篷裡的手輕輕地摸著水晶球。
她遇見了很多溫暖的人。
睨睨也會喜歡他們的。
荒廢的工廠在達瓦的收拾下慢慢地褪去了工業風,隻留下了東北角的一個小廠房給以後拍攝使用。其他廠房裡有被淘汰的大型設備,達瓦花費了很長時間用鋼絲球和砂紙一點點地磨出了金屬光澤,拆卸再組裝到空曠的小廠房裡。
隱蔽的大槐樹下也多了一個用舊木板房拆下來的木頭搭的高十厘米、長寬三米的木頭台子,台子上鋪著防潮布和軟軟的大墊子,一個不足一平米的小圓桌擺在木頭台上,小圓桌上放著一壺黑糖紅棗水和一鐵盒的零裝小餅乾。
達瓦的溫柔潤物無聲。
“不錯,你們照顧的很好。”劉菱帶著巫月來體檢,醫生從一堆糟糕的數字和圖片裡看出了一些好的變化,“好好保持下去,初冬就能稍微走動走動了。”
醫生給巫月申請了一個檔案袋,裡麵都是巫月每一次體檢時的身體狀況。在醫生眼裡,這是一個身體破敗到養不活的小姑娘靠著頑強的求生力一點點地自我修複。
巫月不喜歡嘈雜的醫院,體檢完便回到了車裡,戴上耳機,在膝蓋上畫小柴火人,桃桃想要一個骷髏舞,給花房裡的小蘑菇們買了很多圓圓胖胖的小花盆來哄她開心。
內科主任辦公室裡,醫生跟劉菱分析巫月身子破敗的可能原因,“至少十年時間住在陰暗潮濕的地方,這十多年裡她的食物以發黴的生冷食物為主。我找法院的屍檢朋友看了巫月的骨片,她從出生到七歲,一直被□□打腳踢,反複骨折。七歲以後情況轉好,一年前又出現大麵積骨折。按照常例,這樣大麵積的骨折,又住在封閉落後的地方,她是救不回來的,不知什麼原因讓她在極短的時間內痊愈。如果她在那個時候被你們發現,五臟六腑也不會壞到現在這個樣子,半年前,也就是你們發現她的前幾天,她的內臟遭受了不可逆的破壞,或許是有人不斷地踩她的胸口,或許是從高空墜下。”
醫生說到這裡深呼吸,緩了緩情緒,“這些都是鐵證,我已經提交給負責巫月事情的民警。給你說是讓你心裡有個譜,平時注意一些,以後高空一類的節目和惡作劇一類的節目不要接,她可能會有應激反應。根據她的手骨上留下的印記來看,她的應激反應很有可能是不要命的攻擊。不要小看一個人受到刺激後的無理智攻擊。”
“我知道了,我會多注意。”
“在巫月放鬆的時候,你問問她的後背是不是有傷?”
“怎麼了?”
“體檢的時候,她一直有意無意地藏著後背。”
“問也沒有用,她藏著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即使問出來有傷了又能怎樣,還不是和現在一樣,不吃藥,不讓人碰,自己生生地忍著。”
醫生無奈地點了下頭,“這單子上寫的是對症的中藥,我找前院長的老朋友問的,中醫大拿,國內沒幾個比得上的,實打實的國家寶藏。你想辦法煮給巫月喝。劑量和方法都在單子下麵寫著,你照做就行。去醫院旁邊的藥房拿藥,稍微貴一點,藥材品質好。單子上有了老先生的名字,他們看見單子會用分析天平精準劑量。”
“這人情大了,我送點禮過去?”
“不用,老先生過了七十歲就不出山了,精力不夠,平時隻帶一帶徒弟。我上門拜訪也是找徒弟問一問,老先生聽見了巫月的名字,親自看了巫月的所有體檢報告,開了這個藥單。”
劉菱是經紀人,這個職業的屬性讓她對人際關係極其敏感,她想了下和巫月關係好的幾個女孩,她曾聽桃桃說她爺爺是醫生,“老先生姓李?”
“你認識?”
“不認識,但我知道老先生為什麼給月月開藥單了。”
去藥房拿藥時,藥房的坐堂醫生親自稱的藥粉,精確到了小數點後三位,每一種藥粉都按照每一天的量分裝成小包裝。
劉菱做事敞亮,不喜歡藏著掖著,回到星夢,喊桃桃來到創作室,給她看了看藥單。
李桃桃眼睛乍亮,“我爺爺給月月看病了?”
巫月的視線離開膝蓋上的六年級數學,看向桃桃。
李桃桃拿著藥單盤腿坐到月月對麵,“月月,我爺爺的醫術很好的,你乖乖地喝藥。這個藥單隻適用一個月,一個月後你跟著我回家,讓我爺爺親自把把脈好不好?”
巫月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可以自己慢慢地恢複。
睨睨還沒醒,她要小心,不能讓人發現她的秘密。
李桃桃意料到了月月的拒絕,如果月月同意跟她回家那才讓她震驚。
“月月,你畫我的小柴火人了嗎?”
“嗯。”
“是迪士尼《骷髏舞》動畫短片裡的那種萌怪的舞蹈嗎?適合穿著熒光骷髏連體服跳嗎?”
“嗯。”
李桃桃把藥單還給劉菱,鞋都顧不上穿,趿著她專門放在創作室裡穿的拖鞋跑了出去,不到三分鐘又臉蛋粉撲撲地跑了回來,薑黃亞麻長裙換成了黑色骷髏連體服,手裡拿著一本培養少兒數學思維的《趣味數學》。
“俏俏從家裡回來了,搬回宿舍一大箱子的書,這本是孔極智挑出來的,讓我帶過來。”
巫月放下看不懂的五年級數學課本,接住桃桃遞過來的書。
李桃桃眼巴巴地看著月月,小嗓子哼哼唧唧的。
巫月慢吞吞地從鬥篷裡拿出小柴火人筆記本。
她昨天畫了三個小柴火人,今天在停車場畫了五個小柴火人。=
李桃桃眉開眼笑,對著鏡子模仿這八個動作,再學孔極智的方法,在這八個動作之間添加上她認為合適的連貫動作。
劉菱看著桃桃的舞蹈,對她的未來有了期待。
如果她能夠一直這般喜愛舞蹈,從舞蹈中感受到快樂,她能在娛樂圈這條路上走長遠。
“菱姐,朱姐打不通你的電話,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裡。”生活助理遞給劉菱手機。
劉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在醫院裡摔了一下,顯示屏正常,卻接不了電話了。
朱鈞伊躺在沙發上,大拇指用力按著眉心。第一場演唱會結束後,她在後台暈倒了,休息不足,血壓過高。
禍不單行,她這邊剛從醫院出來,付廷玄這邊出了事兒。
“《殺手的秘密》昨晚殺青,他吃完殺青宴後在公寓裡燒炭,萬幸保姆發現的及時。人清醒著,不用送醫院。但已經有了這個苗頭,經紀人不敢再讓他一個人住。我讓經紀人提前送他到星夢,星夢人多,你們盯著點他,過一陣再看情況。”
“沒從戲裡走出來還是沒從過去的事兒裡走出來?”、
“都有。”
生活助理自告奮勇,“我可以跟付影帝一塊住。”
“不用,讓他住練習生那邊的大宿舍。”劉菱發狠道,“大宿舍裡都是一群大男孩,我就不信他敢當著一群孩子的麵自殺。”
男生那邊盼不得付影帝跟他們住一塊,能和付影帝一個宿舍,等他們以後上節目了,這都是他們可以拿出來吹噓的。
生活上可能帶來的不方便完全比不上他們虛榮心的滿足。
付廷玄的車再夜裡無聲無息地駛入了星夢停車場。
付廷玄坐在後座閉目養神,駕駛位上的經紀人和副駕駛位上的助理輪流看著付廷玄。
淩晨一點,巫月抱著水晶球站在樓頂,看見了駛入星夢的車,微微歪了歪頭。
月光下,細細的巫絲繞著黑色鬥篷慢慢地進入水晶球潛伏下來。
當巫絲全部安靜下來時,巫月把水晶球藏入懷裡,慢吞吞地下樓梯走到車旁。
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從鬥篷大口袋裡抱出顯眼的白色熒光小花盆,又靜靜地站了一會,車上的三人依然沒有注意到她。
巫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慢吞吞地敲了敲車門。
經紀人和助理從昨夜發現付廷玄燒炭開始就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裡,雖說兩人輪流看著付廷玄,但兩人誰也不能踏實地睡覺,腦子裡一直繃著一根筋,車門一響,兩人猛地坐直,先看付廷玄,再看向車外。
巫月悄悄地退後了一步。
她似乎嚇到他們了……
經紀人和助理顫巍巍地打開車燈,發現是一個穿著黑鬥篷抱著熒光小花盆的小姑娘,大喘氣。
“你是星夢練習生?”
“嗯。”
“大半夜的怎麼不睡覺來這裡嚇人?”
“他們在等你們。”
經紀人很快反應過來,“練習生還沒有睡?”
“嗯。”
經紀人和助理對視一眼,喊上付廷玄,跟在巫月身後去男生大宿舍。
男生宿舍燈火通明,還放著防瞌睡的電子舞曲。
太吵了,巫月站在樓梯口給經紀人指了指門的方向,慢吞吞地轉身下樓,路過付廷玄時她停了下來看著他,認真建議道:“你可以養一隻貓。”
她曾經和他一樣,遇見睨睨後,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