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雲層縫隙之中落下。
向著京都而去的馬車一陣晃動,引來同一馬車上青年浪人劍客與少女一陣歡笑驚呼。
看著同車上,斜靠著,正閉著雙眼,環抱胸前布條包裹之物,戴著鬥笠的青年。
青年劍客一陣調笑。
“喂,你看,岑子,那個人居然在睡覺哎,馬車明明這麼顛簸,他居然還睡得著。”
他們的聲音。
讓正在閉目假寐的北澄實睜開雙眼。
他並沒有在意青年劍客的調笑。
隻是掀開馬車的粗布簾朝外看去。
他知道。
越過前方的荒野。
再往前數十裡。
京都便近在眼前。
懷揣一身風塵,他終歸還是回到了這座城市。
他正在思考。
另一邊又傳來了聲音。
“喂,朋友,你來京都,是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來京都?”
北澄實愣了一下。
他品味了好久‘來’這個詞語的含義。
隨即目光遠眺:“我隻不過是回家罷了。”
他的目光躍過了前方的荒野。
剛才調笑的表情逐漸從青年劍客與少女的臉上消散。
因為他們從這個鬥笠青年眼底,感受到了莫名的,物是人非的感覺。
“那你們呢?你們又來京都乾什麼?”
“當然是挑戰各大名家!朋友!你知道吧?!那個年僅二十六歲的北澄劍聖,就是從京都發家!斬殺各路來敵,最終成為劍聖的!”
談到這個,青年劍客滿臉興奮。
“我要效仿北澄劍聖!就憑著手中這柄菊文字!一定能在京都闖出一個名堂!”
“你好像很崇拜北澄劍聖?”
“那是當然!聽聞北澄劍聖百戰百勝,至今未曾一敗!”
青年劍客一副‘伱這家夥難不成在說廢話’的表情,接著語氣憧憬地繼續說下去:“聽說有著天下第一花魁之稱的九條沙羅都對其一見傾心。”
“不管是劍術還是聲名都已經到達頂峰!甚至財富、美人都唾手可得,誰不想成為北澄劍聖?朋友,看著吧,此去京都,我必然能成為第二個劍聖...”
“是嗎?”
北澄實搖頭:“可我不這麼覺得,說到底,所謂的‘劍聖’,在如今亂世滾滾的磨盤下,也就隻是一個想要苟且偷生,極其渺小的一個人而已。”
他想要變強的理由隻有一個。
那就是在滾滾亂世當中,維護自身以及自身所在意的人罷了。
“嗨...朋友,你這麼說我可就不同意了,你見過北澄劍聖嗎?”
青年劍客皺起眉毛,大有不服之意。
然而——
還沒等他話音完全落下。
馬車前進之勢便猛地一滯。
他的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倒,撞到前方貨物。
“喂?!你在乾什——”
青年劍客有些不耐煩,掀開布簾,剛準備責怪前方馬夫。
聲音卻卡在喉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因為不知何時。
一群攜刀賊寇,已滿麵猙獰地將馬車團團圍住。
在時代大交替的這個年代。
由逃兵散卒所組成的盜匪攔路搶劫是常有的事情。
動輒洗劫村莊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這在這個混亂的年代,並不稀奇。
而在看見馬車內塞滿的貨物,以及與青年劍客隨身的少女時。
賊寇們一張張的臉孔之上。
在這一刻都流露出了興奮的欲望。
“老實點不要動!把女人和值錢的貨物都留下來!我還能饒你們一條命!”
有人如此興奮的叫喊著。
綠油油的眼珠裡。
仿佛已經將這隻肥羊吃透。
他們伸出手,抓住少女的手臂。
“一郎!”
少女吃痛,掙紮哭喊著呼喚著青年劍客的名字。
然而...
這一次青年劍客卻不複之前的意氣風發。
數十道明晃晃的幽深刀光。
讓他升不起半點青年意氣。
在這混亂的世道當中。
他的行為或許才是正確的選擇。
而似乎是察覺到了青年劍客的想法。
原本還在掙紮著的少女,目光變得渙散。
她失去了抵抗的力氣。
眼中透出的死誌。
讓人心痛。
隻不過...
下一刻——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那是布條被解開,滑落的聲音。
所有人下意識地望去。
隻見一直安靜的北澄實,此時已經將鬥笠摘落,緩慢站起。
手中布條纏繞的厚重木刀。
分外惹眼。
“喂!你不要命了嗎?住手!你不想活了我可不想死!”
察覺到北澄實不知死活的動作。
青年劍客急忙拉扯他的袖口。
他滿臉恐懼地看著北澄實。
剛想要繼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