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手,便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連文德皇帝也因此而回天乏術,撒手於人寰。
等蘇複緩和後,迎著蘇複和楊襲虎的目光,滕歸一繼續道:“這廢太子所留勢力做了什麼我們並不清楚,但當時的蕭家大公子蕭雲潛領命徹查此事,最後其夫妻二人無故身亡。”
“這本該是攪動天下的大事,卻沒有掀起半點波濤,除了人心翻湧外,便隻有這江南府的歸屬以及天下府,郡,縣影衛的出現。”
蘇複蹙眉,那種被壓抑的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心思一轉,敏銳地注意到滕歸一話裡的重點。
帶著征詢的語氣問道:“滕大人你是說,因為那事,才有這天下影衛掌權之實,而這些影衛,有問題?”
滕歸一讚賞地看了蘇複一眼。
帶著對大周的自豪道:“大周天下,七府二十八郡,一百九十四縣,每一行政區域內必有影衛存在。”
“而影衛作為帝王親屬,不可假手於他人,但武治,文德陛下兩朝,所育者於這天下不過杯水車薪爾。”
“於是乎,皇室宗親,天子親近之人的閹臣便入得其中,改換門庭。”
說到這,滕歸一眼睛低垂,一副不摻雜任何個人情感的話說出。
“而這江南一府,不知為何,影衛所屬,儘為當今皇後娘娘所屬。”
“十年來,不管慕容家權勢如何昌盛,這江南府影衛,一人不改!”
蘇複和楊襲虎儘顯了然之色,他們不是知道這影衛為何能做到無一人下職的原因,而是知道了啟明皇帝為何能被區區影衛屏蔽雙耳。
皇後卓姿嬋與啟明皇帝之間的關係有多僵,連蘇複和楊襲虎這種小輩都清楚。
那江南府的這些影衛,最後到底聽誰的,或者說在改侍二主的情況下,他們這些並沒有從小培養的宦官,忠心能有多少著實持疑,會不會被江南府這花花世界迷了眼,又有誰知道呢?
蘇複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心緒撫平,隨即問道:“影衛自成一係,我要知道他們的名單以及駐地所在。”
滕歸一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一旁的案桌之前,提起墨錠,用手指輕沾茶水於硯台之中,慢慢碾磨起來。
青色的茶湯很快被墨色染透,茶香與墨香混合,滕歸一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毛筆在紙上寫下自己所知的一切。
待墨跡乾透,滕歸一將其交於蘇複手中,這點“證據”,是他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滕某所知的一切,都在此中。”
“滕某於公,諸事皆了,如今隻剩一點遺憾,還請蘇縣伯垂憐,使我見一見大周青年文傑者之功底。”
滕歸一側身,將那幅留白拓印的江雪圖露出。
自命不凡者,鐘情於畫之一道,權勢極盛之時一無所獲,反倒是行至絕路後方有所得。
這不得不說其是如何的諷刺。
蘇複看著滕歸一渴盼的目光,在這種目光裡,滕歸一沒有了父親的慈愛,沒有了一府之主的責任,有的隻是他自己,他那發自內心,對一件事喜愛至極限處所露出來的赤誠之意。
滕歸一或許隻有在這一刻,他才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