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往上走一步,滕歸一臉上的笑容便少一分,但換來的卻是她,她被嗬護得很好,好到歡樂充斥了她絕大多數的人生旅途。
一個人的改變,總是因為他想要某個人開心。
對於滕歸一而言,某個人就是滕非英。
是為了她不必如她母親那般,被困於世俗。
因為生產出血,導致身體虛弱難以再孕後,會被說無法傳宗接代而被家中異樣的目光,刻薄的語言壓抑得鬱鬱寡歡,直至身死。
屬於母親的聲音,那已經有點模糊了的聲音再次於滕非英腦海裡清晰起來。
滕非英終於記起來了,記起來了她最難過的一件事。
那是滕歸一握著自己母親的手,單膝跪在床前時,滕非英母親對滕歸一所說的話。
“非英交給你了,不要讓非英如我這般,隻有死後方可得自由!”
滕非英的身體顫抖,若不是因為這一句話,滕歸一或許還在那個小地方,在那隨性灑脫著,不會走到這個位置之上,被人逼著,被群狼環視著走入圈套之中。
自己說冬天冷,於是便有了府內溫泉。
自己說家中擺設若能如醉花樓那般典雅彆致,於是便有了這滿屋墨香。
自己說要送友人以禮,於是便有了那些古曲,古舞所錄之書籍。
……
以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所願。
而這一次,滕歸一沒有學那三郡郡守自殺身亡,這是他自己所願。
“父親!”滕非英的聲音顫抖,眼中已然噙淚。
滕歸一將手放下,像是送孩子出遠門的父親,帶著安慰,贈之以勇氣地看著滕非英。
“去吧,去找你朋友,不要因為‘名’所累,她們都是頂好的人,值得你交心。”
“去吧,離開滕家,繼續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去找你想要的幸福。”
“這是我對你的期盼!”
……
蘇複和楊襲虎帶著垂淚一路的滕非英駕著馬車將其送至醉花樓。
滕非英的事怎麼解決,雍檀這個楚王府夫人會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沒有人會我撤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即將被殺或者送入教坊司的女人而和楚王府,楊家,蕭家唱反調。
……
是夜,上弦月暗,卻有火光將一處陰冷宅院照亮如白晝。
蘇複和楊襲虎立於宅院之前,二人等著裡麵的人主動上前來說話。
“吖吱”,這宅院的門被打開,三個麵白無須,但魁梧異常的三個黑色長袍男子走出。
操著一副公鴨嗓喝問道:“蘇複,楊小公子,你們這是意欲何為?”
“欲動天子家臣乎!”
蘇複對於其不敬,沒有反應,隻是眉眼微低,淡淡道:“江南事案,你們認不認?”
“嗤”,為首的一個吊眉影衛不屑地笑著說道:“一個蕭家,蕭立淵就把你捧得不像人了?”
“醃臢玩意,一個贅婿,不如兔爺的玩意,竟在這質問起我們影衛來了!”
“這話,你讓蕭立淵來問吧!”
蘇複點了點頭,不愧是從桌姿嬋身邊出來的人,很有那股味。
夠囂張,他很喜歡!
蘇複一恢複,冷冷道:“不必留手,明日我會上書陛下,江南府影衛儘涉江南事案,意欲反抗,更與亂臣賊子勾連。”
“今日蘇複先斬後奏,儘殺之!”
卓司主看著那在火光之下,灑落下來的箭雨,對著蘇複和楊襲虎驚恐大吼。
“我們是陛下的人,誰敢動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