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遮掩,慕容家中,蘇複和楊襲虎坐於主座之上,其下慕容睿坐立,三人臉上多少都帶上些輕鬆之色。
“慕容家主,有勞了。”蘇複出聲致謝道。
這琅琊郡畢竟是慕容家的地盤,哪怕如何深陷江南事案風波,但比較之下,多年積攢起來的口碑,還是在百姓心中有一定的話語權。
慕容家不帶頭,琅琊郡那些中小世家便不會亂動。
他們依附於慕容家,隻要慕容家不滅,他們頂多就是傷筋動骨,數十年,百年後,依舊還能存在。
蘇複今日能如此完美地將民變一事解決,慕容睿的確是出力不少。
最起碼,在遊說和承諾方麵,慕容睿給出的並不比自己少。
慕容睿臉上愁容升起,一個琅琊郡的安穩並不代表江南府的安穩。
“蘇大人謬讚了,這是我慕容家上承天意下應為之事,何敢居功。”慕容睿擔憂道:“但其它三郡,未必會如琅琊郡一般呀。”
“來日星火燃之,琅琊郡亦未必能幸免。”
和其它三郡百姓差不多,此刻圍城的百姓,亦不敢失信於其他三郡之人,雖然答應蘇複絕不行越軌之事,但他們同樣沒有撤離的跡象。
四郡並起,那就四郡齊退。
這次前來商議的那二十多個各鎮代表,也隻說儘量與其他三郡的人聯係,加以勸說。
但如慕容睿和蘇複很清楚,走到這一步,又有誰真會憑他人的一句話便欣然退之?
時間上又如何來得及?
畢竟……平與亂,隻不過旦夕之間罷了。
“儘人事,聽天命了!”蘇複悵然道。
……
朝夕郡外,數十中小世家帶著自家家中護衛,仆役,鼓動那些信任他們的百姓,舉著火把立於朝溪郡外,大聲斥責,並抬著兩人粗細的大樹主乾朝著城門猛撞。
淮南軍離去後,這朝溪郡所留不過八百守城衛士,三百衙役,加上宋沭所率領的五百破浪軍軍士,亦不過一千六百人。
這些人需要穩定城中百姓情緒,外拒民憤,何其艱難呼!
宋沭展開懷中已經褶皺的信紙,其上內容甚短,除略提一句讓其和那些世家之人談判外,便是囑咐他等百姓圍城後,要拖住那些人三天。
至於最後,則隻有一個“殺”字銀鉤鐵畫的鋪滿半張信紙。
將信紙展於燭火之上,宋沭眼中光亮收斂,喃喃道:“不差洪玉山,不讓璩全來此,偏偏讓我這麼一個並不算熟悉的人來此,蘇大人呀,你這是想試探什麼?”
宋沭不懷疑蘇複會出錯,單看此信,他便知蘇複對朝溪郡很是了解,所以才有此囑咐。
宋沭明白,自己若不從信上所言,致使朝溪郡城破,以外麵那些人群的激憤,這怕是一次足以震驚大周的屠城慘案。
自己若從之,那自己就帶著蔣文海,帶著破浪軍偏向相權一係了。
朝溪郡難免殺戮,但蘇複竟能以此事迫之,讓中立的逐浪軍在這皇權,相權相爭之時,有了心理上的偏側。
“都言蘇複是平民出身,但這一手卻儘顯大家手段,真不愧是蕭家孫婿呀!”
“還有這事……是皇室中的誰所主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