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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波轉動,兩軍士持著一卷拓印蠟封密信走入屋內。
湛光耀消瘦了兩圈的身體站起,將密信接過,然後對著主座之上,發須皆白的老者道:“大將軍,朝中來信了。”
龍光南鬥費力睜開已經皺起的眼皮,聲音中帶有生命的遲暮意味道:“你我同級,不用那麼多虛禮。
“南鬥軍交到你手裡我很放心,一切決斷,你自一言而決。”
“南鬥軍之人,無不從之!”
湛光耀將密信收起,對著龍光南鬥深鞠一躬。
“光耀必不負大將軍之望!”
龍光南鬥氣若遊絲地輕“嗯”一聲,然後又閉目養神起來。
他向朝廷乞骸骨兩年,現在終於派來一個能夠接替他的人了!
蒼老到極致的身軀再也壓不下年輕時留下的傷痛,龍光南鬥乾瘦的身體不自主地因為疼痛而抽搐著。
他已經堅持了兩年,應當還能再堅持幾日,堅持到自己老朋友為自己的死,送上賀禮的那一天!
……
蠟印撕開,護符入手,裴定波看著信上之言,臉上焦慮儘散。
提起自己的紫木鎏金矛,走出屋外大吼道:“召令全軍,有事上門了!”
裴定波話音落下,戰鼓聲起,不過小半日,無數船隻逆江而行,江水滔滔,卻蓋不住那鐵血之氣。
……
南鬥,破浪二軍皆動,其消息好似雪花般飄散各處,朝溪郡中,宋沭喘著粗氣,整個人都被鮮血淋濕,甲胄下擺就好像春雨中的屋簷,不斷地往下滴著血。
看著眼前不複瘋狂,而是滿臉驚懼後退,甚至於轉身逃跑的人群。
聽著那些世家之人,在人群中淒厲大喊,卻無一人敢上前的驚恐聲。
宋沭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顯露,從黑夜殺到白天,他已經很疲憊了,現在還能站著,完全是毅力在撐著。
將手中缺口遍布的刀一丟,然後俯下身子,從自己右側,已經死去的袍澤手中拿起一柄新刀。
城內一切與他無關,他要借著這太陽,將這些人最後一絲膽氣殺儘!
深吸兩口氣,宋沭翻身上馬,長刀直指,大吼一句道:“給我殺!”
沒有人後退,反而是愈發勇毅,不到一百人,迎著最後還阻攔在身前的幾千人衝去。
人群麵對狠辣,但在宋沭等人身後,卻有人影竄動,黑夜的驚懼後,親朋好友遭遇的悲慘境遇後,看到勇氣的普通人,亦不缺憤怒。
他們不需要人組織,隻要有人向前,便有人跟上,幾人,幾十人,幾百人,幾千人……密密麻麻的人從殘留火光的城中跑出,朝著他們的“仇人”迎了上去!
……
一艘船衝入大周海域,巡邏的水軍軍士立刻橫攔上去,直至見到其加蓋了大周通夷使官印的外交文書後才將其放行。
可這隻是一個開始,隨著那艘船迅速自燃,極遠處無數船隻借著東風,朝著大周方向快速接近。
戰鼓聲擂動,但渡口被阻的破浪軍,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出軍迎敵,隻得眼睜睜看著外敵入侵,將戰火蔓延至大周境內。
奧卡西一張精致的臉蛋滿是興奮,揮舞著手裡的細劍,鼓舞著手下的勇士,向著那片黃金之地衝去。
興奮的她,貪婪的泰蘭國戰士並沒有發現,在她們身後,有無數黑影快速接近。
隻需片刻,他們便是在海中,也隻能為缸中魚!
……
黑色的鐵蹼戰靴猛踏,將腳下之人膝蓋碾碎,湛光耀一雙飽含殺意的眼睛看著不住哀嚎之人。
聲音冰冷道:“爾安敢賣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