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前所未有的緊張,以至於有一瞬間,他出現了錯覺,以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
阿鳳終於開了口,語氣明顯冷淡下來,“說完了?需要我幫你什麼?”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感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人間。
這樣的反應很糟糕,但是並不是最壞的結果。
即墨苦笑。
“你在月嵐星結識的那一位駱小花,我懷疑她就是鳳殊。你之前脫口而出說她是鳳殊,是因為她親口跟你承認過她的名字是鳳殊,而不是駱小花嗎?”
阿鳳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你之所以時常帶著即慶到君家去,就是去看鳳殊的孩子?他多大了?既然君臨已經在找她,你也已經知道我不是鳳殊,你為什麼還要找她?將功贖罪?你不覺得你現在就像是個偽君子嗎?自以為正義的化身,實則滿心私欲。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愛,我真後悔遇見了你。”
她強迫自己麵無表情地說著冷漠的話,可是神情依舊泄露了內心的痛苦。
即墨同樣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來,但已經預料到了她的反應的他並沒有被摧垮。
“我不敢到君家去。雖然你並不是鳳殊,但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是鳳殊,我又怎麼有臉麵去見那個孩子?鳳殊將即慶藏起來的時候,曾經囑咐即慶,一旦脫離困境,回到即家,而她沒有回來,就讓他像個真正的哥哥一樣,時常上門去看望聖哲,履行兄長的責任。”
所以實際上,每次到君家去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對於即慶來說,也同樣如此。鳳聖哲每次見到即慶都會歇斯底裡地哭鬨著讓他滾,認為是即慶害得自己失去了母親。
即慶何其無辜?但鳳聖哲又何曾說錯?的確是他即家,讓鳳殊遭遇了不測,現在生死不明。
阿鳳的雙眼露出了嘲諷的意味來,“如果真的不敢,如果真的有點良心,你就會把我送回去,不管我是不是真的鳳殊,你都應該在當時立刻把我送到君家去。”
即墨想要張口說些什麼,但看著她陡然露出了悲憫之色,到底是不敢辯解。
“就算我不是鳳殊又能怎麼樣?就算我昏迷不醒又怎麼樣?就算我醒來之後心智變成了幼兒又怎麼樣?對於那個孩子來說,我就是他的媽媽。他的媽媽還活著,他的媽媽沒有死,他的媽媽雖然昏迷不醒,雖然醒來之後不再像個靠譜的大人,反而像個需要他照顧的小孩,但他會因為我還活著,還活著在他的身邊,不會感到受傷。
你是個大人,但你也曾經是一個孩子。就算你忘記了自己作為孩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你現在也已經是一個父親了,你親手帶大了即慶,你應該比所有人都要更加了解即慶對於父母的感受。
鳳聖哲也一樣,他也像即慶一樣是個孩子!他需要的不是一個本事能夠通天的母親,他需要的隻是一個活在他的身邊,能夠讓他每天看得見摸得著、會隨時回應他的母親。他需要的是活生生的鳳殊,是明確的心跳還在跳著的鳳殊,是身體熱乎乎的隨時可以給他一個溫暖懷抱的鳳殊。”
阿鳳淚流滿麵,即墨伸手要去擦拭,卻被她“啪”地一聲拍開了。
“在月嵐星的時候,你們遇見了襲擊,鳳殊首先做的是什麼?她首先是想著怎麼保證即慶的安全,不是嗎?她把即慶藏在了安全的地方,她保證了即慶的安全。然後她還冒著危險返回去找你。雖然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你失散,但是她的確做了這兩件事。
你呢?你為她做了什麼?危險來臨之時,她以你孩子的安全為先,你滿心滿眼想到的隻是自己的所謂愛情。不要狡辯!不要再說任何一句我不是真正的鳳殊的話。
在那個時候,在你的眼裡,我就是她!而你,沒有送鳳殊回家。
你沒有把她送到她孩子的身邊去。你沒有想到她的孩子會像你的孩子一樣感到害怕,你沒有想到你這樣做,等同於告訴她的孩子你的媽媽失蹤了。你的媽媽有可能已經死了。你的媽媽很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了。你沒有媽媽了……”
她哭得不能自已,即墨頹然地看著自己的手。
抬不起來,伸不過去。
距離很近,心卻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