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有柴抄家你狠。”她一說完,偷偷的看了柴琛一眼,見他並沒有不悅,這才放下心來。
柴琛歎了口氣,“上次你們在青山遇襲,被她瞧見了。我警告過她。可能她想接著你,讓我去查。我會去查的,你就彆操心了,離她遠一些。一個連自己家人都整……”
柴琛說到一半,突然梗住了。
一個連自己家人都整的,可不止劉瑩瑩一個人。上輩子,這是套在謝景衣頭上的大帽子,是她的專屬。
謝景衣自嘲的笑了笑,“咱們扯平了。”
活得久了,誰身上沒有幾個傷疤。
她不喜歡劉瑩瑩,可她看著劉瑩瑩,像是看到了上輩子的自己。如果不是被逼到無路可走,誰想拿起屠刀,刺向血緣親人。若有不同,那可能是她還有彆的信仰,可劉瑩瑩,已經因為仇恨,找不到自己了。
她想著,擺了擺手,“我先走了,你過久一點再出來啊。我可不想被人抓了去給你家填湖。”
她說著,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若無其事的朝著謝景音走去。
柴琛靠著牆,餘光尚且能夠看到謝景衣的背影。
他決定,從今日起,開始討厭王小郎。
……
“你又跑到哪裡去了,我尋你好久都沒有尋著。之前我瞧見有糖塊兒,想著你喜歡吃,給你留了一點,握在我手上,都要化掉了,還生怕被人瞧見了。看你!”
謝景衣吐了吐舌頭,“你彆騙我了,一定是你自己個貪吃,抓多了一時沒有吃完,又怕被人笑話,便說給我留的。我若是不來,你怕是塞自己嘴裡了。”
謝景音嗬嗬一笑,“死三囡,你怎麼跟姐姐肚子裡的蟲一樣。不過我有好東西要送給你,慧知姐姐送了我四朵宮花,等回去了,讓你先挑。對了,剛剛邑夫人問小娘子們都會些什麼,我撫了琴,宋大娘子可勁兒誇你會畫畫呢,你快去畫上一副,彆讓人說咱們吹牛。”
說話間邑夫人已經注意到了這邊,對著謝景衣笑了笑,溫柔的說道,“大家夥兒都說謝三娘子會畫畫,我初到臨安並未見過,不知道三娘子可否為我畫上一副春江漁歌。”
春江漁歌啊……上輩子她師從裴少都。裴少都擅長花鳥工筆,還有美人圖,她一開始學得很快,但到了被人稱讚為大師的那個地步的時候,卻怎麼都卡了殼。
最後還是柴琛點醒了她。
他說謝嬤嬤你這個人,就像畫一樣的,看著是規矩的,其實是最沒有規矩的。
裴少都的花鳥,細致寫實,適合他自己,卻不適合她。
那天晚上,她畫了一副春江漁歌圖,裴少都隻看了一眼,便說有了。
“三囡!”謝景音拽了拽她的衣袖。
謝景衣回過神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景衣獻醜了。”
說起來,她的確是欠了柴琛一張春江漁歌圖。
她想著,鋪紙揮墨,認真的畫了起來。
那是她小時候在富陽看到過的場景,大伯父撐著船,大伯娘坐在船頭唱著漁歌。她的嗓音有些粗狂,並不動聽,卻很透亮,像是能夠穿透夕陽,去到遙遠的天邊。
謝小花站在岸邊,摳著沙子,時不時的揮揮自己的小手,奶聲奶氣的喚著阿爹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