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日的村莊,可比冬天要有生氣多了。
一望無際的農田裡,都是嫩綠嫩綠的青苗,一到這個時候,村裡的小娘小夥兒們,便緊張起來了。
農家人娶妻嫁漢,講究的就是一個手腳麻利活計好,往那田壟上一站,隨便一瞅,便知道哪家人好了。
那青苗整齊直溜兒的,不說心靈手巧,那也是勤快的;那東倒西歪的,不用看,要不心太野,要不就是笨手笨腳,日後養不了家的;至於那到現在還在緊趕慢趕插秧的,那肯定是能躺著絕對不站著,恨不得娶個傭人回家,農活是你的,娃是你的,連飯都要你煮的懶漢!絕對不能嫁的。
謝景衣騎著小毛驢進了村,隔得遠遠的就瞧見大伯娘許氏在田邊走來行去的,手中還提著一罐子湯水。雖然家中已經算得上富裕,也顧了長工,但他們一家子,還是習慣親自勞作,用謝大伯的話說,不種地的還叫什麼農民?
“伯娘,天都快黑了,咋還不家去?”
大伯娘聞聲扭頭,見到謝景衣,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努了努嘴,謝景衣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不遠處的田地裡,有一個穿著青色粗布短打的小郎君,他在田間一個個的瞅著,在補苗。
這苗也不是個個都能存活,有些栽種的時候,就傷了根,日頭一曬,便死了,是以得及時補上新苗。
謝景衣古怪的看了大伯娘一眼,就算我大伯憨了些,這一隻紅杏出牆來,還喊他親侄女瞅,是不是不厚道?
大伯娘倒是沒有注意,對跳下小驢的謝景衣說道,“你在城裡,見的人多,幫大伯娘瞧瞧,那後生怎麼樣?家中雖然不及我家富裕,但據我觀察,是個手腳輕快的,也曾讀過書,識過字。最關鍵的是,他家阿娘是個性子軟的,好相處。”
“小花年紀是不是太小了?”
謝小花隻比謝景衣大上幾日,是以她很少叫她阿姐。
大伯娘嘿嘿一笑,“這四裡八鄉的後生,我都瞅過了,他還挺合適的。你大伯原本想托你阿爹幫小花在城裡找一個,可我們到底是鄉下人,我怕小花受委屈。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好,受了委屈,抬個腳就回了娘家。”
“你不曉得,這好的後生啊,若不先搶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謝景衣聞言笑了笑,大伯娘雖然問她意見,但其實心中早就有了定論了。
“大伯娘你火眼金睛,一個村知根知底的,自然是最好。”
大伯娘更加高興起來,“你也這麼覺得,對吧。哎呀,光顧著跟你說這個,咱們快些回去,該用晚食了。”
謝景衣點了點頭,同大伯娘並排走著,裝作無意的問道,“伯娘啊,最近村裡的人可問朝廷借了錢買苗啊!咱家有錢,給了幾戶作保?”
“啊,村裡說五戶一保……哎呀,老頭子咋回事,你咋讓柴衙內坐門檻上,把人家的衣裳都弄臟了,給搬個凳子啊!”大伯娘說著,直衝了過去,瞪了謝大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