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娘搖了搖頭,抱著肚子喊了起來,“地上有好多的血,那群惡人,肯定很快就知道,我發現這件事情了。她們一定會殺了那個孩子,殺了我的。我……”
遊雲被她痛苦的模樣嚇得慌了手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杜二娘伸出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此刻已經是麵若白紙,眼見著不大好了,繡著荷花的床榻上紅了一大片兒,她一把抓住了遊雲的手,“遊雲,我怕是不行了,我知道,我阿娘生我小弟的時候,也是這樣,孩子還沒有生出來,人就沒了。”
“俗話說,七活八不活,我的孩子,怕也活不成了。遊雲,我悔啊,我就不該來京城的。我不該來的,簡直是太可怕了。春華她,春華她也知道嗎?她知道她的孩子,被她身邊的嬤嬤,扔到井裡了嗎?”
杜二娘說著,聲音越發的小了起來,遊雲不知道自己個,是如何被擠出門去的。
她隻知道,杜二娘的屋子裡,亂糟糟的,來了好些人。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京城的天,就像是變了一樣。
杜二娘要死了,她的孩子也要死了,春華的孩子,也可能要死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兒孫滿堂,不是大喜事麼?為什麼要這樣?
她那時候,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從未見過世麵的鄉下姑娘,在她短暫的人生裡,壓根兒從未經曆過這麼荒誕不經,難以理解的事情。
她靠著牆角蹲了一會兒,咬了咬牙,拔腿就跑,朝著那小竹林跑去。
通往竹林的路上,果然有一灘刺眼的血跡。遊雲咬了咬牙,繞過了那血跡,朝著枯井衝過去。
這竹林深處,有一處小竹院,是留給春華避暑用的,如今並非夏日,這裡空蕩蕩的,並沒有人來。
她衝到了井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方才推開了那井蓋子,果不其然,一推開井蓋,便聽到了裡頭嬰兒微弱的哭聲。
她慌忙的從小竹院的牆角,尋來了繩子同鉤子,將那食盒吊了起來。
一打開食盒,她便愣住了。
這食盒裡頭,果然躺著一個血淋淋的剛出生的嬰兒,同她想的生了女兒狸貓換太子不同,這嬰兒是一個正正經經的男嬰。眼睛很像侯爺,嘴巴很像她姐姐春華。
遊雲抬起手來,擦了擦眼睛。
她雖然沒有見過什麼世麵,但並非是蠢鈍如豬之人。
她的阿姐,沒有理由,把自己生的兒子扔掉,去給彆人養兒子。
那麼隻能說,這事兒她壓根就不知道,是她身邊的那些嬤嬤,欺瞞了她,做出了這等驚天大事。
見那孩子氣息弱了幾分,遊雲趕忙撕下了一塊衣襟,將孩子包了起來,朝著春華的院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