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躺在柔軟的被褥上,睜眼盯著有些陌生的天花板發呆。
她大概還記得自己在聽到醫城淳的聲音後一放鬆就昏了過去,之後再睜眼就在這了。
身上的原本衣服被換成了一套白色的浴衣,白的恍眼,乍一看像是壽衣。受傷的手臂已經被固定住,整個房間都充滿濃鬱的藥味。
阿藥費了點勁才坐起身,四肢,特彆是手臂,又酸又痛使不上力,簡單的撐起身的動作都把她折騰出一頭汗。
“呼……”長長的吐出口氣,阿藥等到手臂上的酸痛褪去了些後才騰出些精力觀察四周。
這是一個小小的隔間,放在房間角落的油燈散發出溫暖的光亮,照亮了整個隔間。
燈光讓她感到安心。之前的三天裡,極度討厭光亮的惡鬼即使到了晚上也不允許她點燈。
不管怎麼樣,有燈起碼代表了她現在呆的地方和那個變態沒關係。
阿藥伸出手在被褥周圍的榻榻米上摸了摸,在左邊有明顯的餘溫,顯然在她醒來之前應該是有人守在她旁邊的。
“誒……這是?”阿藥在床頭看到了一個陶罐,土黃色的陶罐看起來是什麼兒童手工的失敗品,歪歪扭扭,造型扭曲到不知還能不能稱之為罐子。
兩支紫色的花就插在這個造型詭異的罐子裡。花冠似蝶形狀,格外好看。
阿藥捧起陶罐,湊近嗅了嗅。
她好像在哪聞到過這種花香……啊,對了,是在杏壽郎的披風上。
指尖輕輕摩擦著瓷罐表麵凹凸不平的地方。少女輕笑了一聲:“嗯,是夕子啊。”
阿藥想起來了,這個陶罐還是她和夕子一起做的。做出來之後因為造型奇特還被醫城淳笑了一頓,氣得小女孩拉著阿藥,學會了‘淳是大傻瓜’幾個字後,親手刻在了瓷罐上。
那時候小女孩沒有多少力氣,幾年過去,到現在罐子上隻剩下‘傻瓜’兩個字還清晰的留在上麵。
和阿藥猜的一樣,她現在的確是在夕子家。她之前一暈就睡過了一個白天,現在都已經是半夜了。
早上,醫城淳發現時炎腳上係著的布條之後就跑去村裡找人,村長領著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跟著時炎上了山。
找到衣服上都是血的阿藥時,醫城淳心臟都要停了,男孩撲倒昏迷的少女旁邊,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後來下山的路上任由時炎再怎麼哄也一直沒停過掉眼淚。
村長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走在醫城淳旁邊,看著男孩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抬起手放到小孩腦袋上,輕輕拍了拍。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場景,村長又感覺胃裡開始翻滾,那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畫麵,或許多年以後也依舊會在某個深夜出現在她夢中。
上山的時候他們先去了醫城家,剛到門口村長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他們這個村子很小,田地也不多,但是四周都是山,山裡的動物也多,除了山雞野兔還有列如野豬較大型的野獸,因此村裡的男人男人們幾乎都會一些打獵技巧,對血腥味也是格外敏感。
現在他們隻是站在門口,腥甜的鐵鏽味就撲麵而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村長用眼神示意了下旁邊的人,那人立刻會意,拉著迫不及待想要進屋的醫城淳走到了稍遠的地方。
確保不管屋內是什麼景象,遠處的醫城淳都看不到之後村長才推開了門。而屋內和他所猜測的不同,並沒有什麼過於嚇人的畫麵,反而格外整潔。
如果忽視牆壁和地麵上血跡,還有空氣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腐臭味,整個屋子都很正常。
一進門,大家都發現放在桌上的木箱。暗紅色的箱子,正正的放在桌子中央,怎麼看都很奇怪。
幾個男人躊躇著,過了會期中一個膽子稍微大些的才自告奮勇的上去打開了木箱。
後來,在場的幾人都看到了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場麵。
箱子裡的東西基本是由紅色和白色組成,大概是頭發的東西和紅白兩種顏色纏繞在一起,在這些東西之上是兩個被布包裹著的圓形物品。腐臭和鐵鏽味從箱子中湧出,爭先恐後的鑽進人們的鼻腔,抵著喉嚨,探入胃部攪動。
白色的是人骨,紅色的是血肉,從形狀上不難猜出那兩個被布包裹的圓形物品是什麼。
有村民捂著嘴,當場就乾嘔起來,還有的腿一軟,‘咚’的一下坐到地上。
在場的人大概這一輩子看過最血腥的畫麵大概就是殺雞殺豬的了。手起刀落,利刃刺進動物的身體,放血拔毛,很快,原本活生生的動物就被分解成一塊塊的肉塊,堆在一起,看上去和眼前木箱裡的東西格外相似,區彆隻是箱子裡的……肉更少些。
他們曾看過,甚至是親手分解過動物,但都不會產生恐懼。可當動物換成和他們一樣的人類呢?
眼前的畫麵好像在告訴這些村民們,就像動物是人類的食物一樣。人類,也會是其他物種的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