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了‘這些孩子離開自己就會餓死,自己的他們唯一的依靠。’這一種認知時,大郎的心裡出現了某種扭曲的滿足感以及被弱小的生物依靠時產生的愉悅。
那是一種能夠將彆人的生死掌握在手掌之間的滿足感。如果他不照顧這些孩子,不給他們找東西吃,那這些被家裡丟棄的孩子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餓死街頭。
他隨時都可以將這些孩子丟棄,也就等於他隨時都可以‘殺死’這些孩子。
這是作為一個流浪的乞丐,一個下等人的他唯一的娛樂。
他在彆人的眼中或許隻是街上的一團垃圾,是一隻卑賤的螻蟻。但是在這群孩子眼中,他是如同救世主一般都存在。
這是一種奇怪的,扭曲的快/感。猶如會令人上癮的罌/粟,一但從中得到了任何一丁點的樂趣就無法戒掉。
“哥哥,我餓。”小男孩已經止住了哭聲,眼淚把本來就臟的臉糊的更加難看。
大郎看了小孩一眼,對方瘦弱的身軀有一瞬間和被他放在土坑裡的妹妹重合了起來。
“……”心臟像是被什麼人狠狠的拽了一下,扯的生疼。
他沒有說活,過了半響,扒開堆在房間角落的稻草翻出幾隻碗。這些碗是他從幾家賣吃的店偷來的,大小不一花紋也不一樣。唯一相同的就是碗上多多少少都有幾個缺口或是細小的裂縫。
他故意偷的這些已經有一部分壞掉的碗,即使被抓到了店家一般也不會太過追究,最多罵幾句踢兩腳的,把氣發了之後就把碗‘賞’他了。
大朗讓兩個年紀稍大些的孩子去不遠的井邊把碗洗了,自己則是從那個瑤瑤欲墜的衣櫃上拿下了一個與周圍的環境相比,顯得格格不入的玻璃瓶。
透明的瓶子裡裝著乳白色的液體,在太陽光的折射下,瓶身上流轉著彩虹一般的色彩。
這是一個裝著滿滿一瓶新鮮牛奶的玻璃瓶,並且還不隻是一個普通的玻璃瓶。從裝飾和造型上來看,這個瓶子原本應該是放在某個富商的家裡,陳列在櫃子上,供人觀賞用的,甚至不應該在裡麵盛放任何東西。
這是一件藝術品。
烏鴉從林間飛起,躲在茅屋不遠處的蝴蝶香奈惠以及煉獄杏壽郎通過沒有合上的窗戶看到了男孩手裡的玻璃瓶。
去洗碗的孩子們回來了,他們沒有桌子,大郎把碗放在地上一字排開,小心翼翼的拿起瓶子往裡邊倒牛奶。
牛奶從傾斜的瓶口流出在瓶壁上留下淺淺的一層乳白色。
碗的大小不太均勻,但仔細對比下來碗裡牛奶的量確實差不多的,這是大郎這幾年練出的特殊技能。
要是量不均勻,小孩們就會為了多的那一碗打架,上次就把屋裡唯一的一個椅子給壓壞了。為了這個破爛到不能避雨但勉強能遮風的茅草屋的安全,大郎每一次分食物都十分公平,就連他自己也是吃和彆人同樣的量。
倒完牛奶他認真的把瓶子用一塊破舊的麻布包上,遮住玻璃瓶,然後將還剩一半的牛奶又放回了架子上。
他拿出原本打算做下午飯的麵包,分給了幾個小孩。
孩子們小口小口的咬著麵包,一塊麵包分下來每個人都隻有一小塊,吃太快的話饑餓感完全不會減少。所以即使麵包帶著一股子黴味他們也隻能細嚼慢咽。
之前喊著餓的小孩吃完了麵包,和吃麵包不同,端起碗一口氣喝完了裡麵的牛奶。
“哥哥……”小孩的眼睛亮了幾分,他舔了去了嘴上牛奶留下的白痕,看向大郎,問道:“明天,可以喝跟多的牛奶嗎?”
大郎端著碗,看了小孩一眼,皺了皺眉,冷冰冰的回答:“不行,沒了,瓶子裡就隻有那些了。”
小孩還想說什麼,但被大郎一個眼神嚇的閉上了嘴,縮在角落舔著碗底殘留的牛奶。
可是明明他們可以換到更多的牛奶的。
他在心裡嘀咕著,抬頭看了眼架子上放著牛奶的地方,眼珠子一轉,悄悄的做了個決定。
這邊煉獄杏壽郎和蝴蝶香奈惠蹲在屋外觀察著大郎幾個孩子,另一邊留在旅館的阿藥苦惱的看著桌上短刀,尋思著該怎麼處理。
“要不……上交給警察局吧。”阿藥歎了口氣,藥研出現的方式太過奇怪,帶在身上不放心,但總不能又傻乎乎的一個人跑去人際稀少的破舊神社裡,挖坑把刀埋了吧?
又不想麻煩煉獄杏壽郎……想來想去完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的阿藥,自暴自棄的想把這把來路不明的刀上交給國……給警察局。
“請不要怎麼做,大將,請不要把我埋了或是交給彆人。”藥研藤四郎有氣無力的回答著阿藥的自言自語。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和審神者說上話,反反複複嘗試了好幾遍,無論他說什麼都是一樣。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沒有成為第一把被審神者埋了的刀劍,卻即將成為第一個被上交國家的付喪神了嗎?
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格外想念時政派來負責指引審神者的狐之助。
正在思考把藥研上交警察局行不行得通的阿藥突然聽見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和之前在神社聽到過的一樣。
“請不要把我埋了或者交給彆人。”
阿藥從中聽出了一些怨念,她警惕的退後了幾步,死死的盯著桌上的短刀。
果然還是交給警察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