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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陽 鬆嶼 70003 字 2024-04-27

第51章 第四十九章

阿藥赤著腳在黑夜中奔跑,耳邊是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呼嘯的風聲。

她徑直衝進了森林裡,腳下踩上凹凸不平的道路。尖銳的石塊劃過少女的腳底卻無法留下任何傷口,樹上棲息的鳥被驚醒,拍打著翅膀飛離了樹枝,發出警告性的鳴叫。

聽覺變的異常敏銳,周邊的聲音都鑽入了耳朵裡,一時間吵的讓人沒有辦法習慣。阿藥漫無目的地在森林裡瞎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下擺被樹杈勾住,發出被撕裂的聲音才像是被驚醒了一般猛的停住了腳步。

“呼呼呼……”夜晚的森林安靜的不像話,除了風吹過時,草木發出的沙沙聲之外,耳邊最為清晰的就是她自己的呼吸聲。

就像是這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一般,孤獨寂靜到可怕。

不對,她現在已經不是人類了。

少女的脊背慢慢的彎曲,像被什麼壓住一樣?,一點一點,緩慢又?壓抑的彎了下去。

“啊……”她蹲在地上,一隻手用力握著抓著護身符的那?隻手,抵在額頭前。

牙根很癢,她用試探的用舌頭舔了舔牙齒,發現期中有兩顆變的比其它長了些,並且格外尖銳,像是和那?些食肉動物相同的,可以輕易刺入獵物體內,撕咬血肉的犬齒。

“為什麼……”少女垂著頭,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眼眶裡流出,啪嗒一聲砸到地麵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胸口處的熱度一直沒?有褪去,反而越來?越燙。但?現在森林裡隻有她一個人,而胸口的標記隻有在遇到鬼的時候才會發燙。

那?這意味著什麼

答案不用細想就能得出。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啊啊啊啊啊——”少女抱著自己的腦袋,發出絕望又?無助的哭嚎。

像是發泄一般,她大聲的叫喊著,卻無法讓自己輕鬆哪怕一點。

為什麼事情最後?還是變成這樣?了。這樣?一來?她之前為了活下去,為了作為人類活下去所做的一切不就都像是笑話一樣?嗎?

林子中的鳥獸再次被驚擾,跑動之間發出的動靜讓四周不再靜的那?麼可怕。

“……”哭累了之後?少女在黑夜裡小聲的抽泣,有什麼東西從她的手裡滑落,掉到地上輕輕的彈了一下,最後?向前滾了一段距離後?才停下。

多虧了鬼這個物種優秀的夜間視力,阿藥沒?費多大力氣就在草叢裡看到了那?顆紅色的小珠子。

她傾身向前,拾起了那?顆珠子。

珠子是木質的,沒?有任何?特彆的地方,全身還布滿了細小的劃痕。阿藥記的很清楚,那?是煉獄杏壽郎和她交換的護身符上的裝飾品。

這時阿藥才想起來?一直被她握在手裡的護身符。

她慢慢的張開手掌,因?為之前握的太?緊,手指關?節都變的十?分僵硬,動作間好像能夠聽見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紅色的護身符被她握的有些皺巴巴的,用黃色的線繡上去的字也?被血液染紅,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護身符上的繩子斷了,紅色的木珠就是因?為這個才掉了下來?。

阿藥試圖把珠子穿回去,珠子的穿口並不小,放在平時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事情,可今天,她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珠子穿上。

原本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少女賭氣一般的坐到了地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努力的串珠子。

期間她曾自暴自棄的把珠子丟出去,坐在地上哭了會又?跑去找回來?,重新把孔對上繩子的斷口。

眼淚扭曲了眼前的東西,不知道第一次抹掉眼淚後?她才終於把珠子串上了。隨後?,阿藥憑著突然變靈敏的聽力,順著流水聲找到了一條河。顧不上自己一身的血,先把護身符放進水裡小心的衝洗著。

河水依舊冰涼,可她的手已經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被凍僵。一遍又?一遍,阿藥重複的清洗著護身符,但?過了很久,金色的絲線上依舊帶著斑駁的紅色痕跡。

她保持著將?手放在水裡的姿勢低著頭,淺金色的長發從肩後?滑下來?,發尖垂入河水裡,被水流衝的輕輕搖晃。

魚群被血腥味和染著月光的發絲吸引,擺著尾巴遊上前,一下一下的嘬著與水流一起起伏的金色。

突然間,水麵上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膽小的魚們?被驚到,迅速的向四周遊開。

阿藥的視線重新變的模糊起來?,不知道是因?為眼淚,還是因?為水麵上的漣漪。

冰冷的河水讓她的大腦開始重新嘗試思考起來?,幫助她了解和分析現在的情況。

摧毀一個人有的時候其實很簡單。對於阿藥來?說,最後?支撐著她的就是煉獄杏壽郎給的護身符。

而現在不管她再怎麼清洗,染在線上的紅色都沒?法洗淨。護身符不能變回原樣?,就像她也?沒?法變回人類。

眼淚還在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著,可是阿藥沒?再哭出聲。她一言不發的把手從水裡拿出來?,握著還在滴水的護身符走回了她最初停下的地方。

少女從地上撿起了包和藥箱,屬於她的行禮裡還裝著塞著紫藤花的香包。原本令人舒適的花香突然變的格外刺鼻起來?。

天快亮了,她甚至隱隱的覺得皮膚的有些刺痛。阿藥強忍著那?股氣味,拽著包找到了一個山洞。

山洞帶著濕氣和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黴味。山洞深處的最上方甚至還倒掛著一小片蝙蝠,一看就知道對於人類來?說並不安全。

阿藥發現那?群蝙蝠的時候隻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和它們?腥紅的眼睛對上了片刻就移開了視線,拖著包走到了另一片沒?有蝙蝠的地方。

這個山洞挺大,足以讓阿藥和那?些外表醜陋的生物平分。蝙蝠們?看起來?對阿藥也?沒?什麼興趣,翅膀都沒?動一下,看到突然闖進來?的那?個像人類又?不是人類的生物沒?有想要攻擊它們?的意思就閉上了眼,繼續睡覺。

雖然對方一進來?時身上的血腥味讓它們?有些躁動,但?那?絲躁動很快的就被另一隻詭異的威脅感壓了下來?。動物們?想在大自然中存活,相信直覺是很重要的。

阿藥找了一塊比較平攤的地方抱著膝蓋坐了下,隨後?什麼都沒?做,隻是看著手裡的護身符發呆。

一開始還沒?逃脫秀井身邊的時候她有想過——如果真的變成鬼了,那?就跑去太?陽底給自己來?個最後?的日光浴吧。

可當她真的變成鬼的時候卻不敢這麼做了。

【當你遇到的事情讓你痛苦到即使無法再見到家人或是你在意的人也?沒?關?係的時候,就按著你所想的去做吧。】

父母的教導還刻在記憶深處。

那?麼,現在的她即使無法再見到小淳,沒?法見到香奈惠……沒?法見到煉獄杏壽郎也?無所謂了嗎?

少女用力的抱緊自己,細碎又?壓抑的的哭聲驚擾到了蝙蝠們?。它們?不爽的拍了拍翅膀,但?同時也?畏懼著什麼,依舊沒?有進行攻擊。

“對不起……”

她將?護身符貼在額頭上,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道歉的話。

“對不起……”

這種時候她除了哭泣以外什麼都做不到。

“對不起。”

前麵想的那?麼簡單,可到了最後?她卻沒?有勇氣去做。

“對不起。”

她還想要活下去啊,如果就這麼輕易的踏入陽光下,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變的更加可笑了嗎?

“對不起……”

會有這麼任性的想法。

最後?的最後?,少女沙啞著喉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出了一個名字。

“杏壽郎……”

她捏著護身符的手微微顫抖著,指尖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

救救我……

少女的後?半句話輕的像是細小的沙土,被風一吹就散在了空中。

……

“杏壽郎君”蝴蝶香奈惠輕輕碰了一下少年的手臂,擔憂的看向突然發愣的同伴。

“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她們?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趕到了目的地,用時比蝴蝶香奈惠預計的要短上不少。

兩人沒?有多做休息,和這邊的隱交換了情報又?稍微調查了一陣之後?就潛入了有問題的宅子附近。

她們?躲在宅子外,打算稍微觀察一下再進行下一步動作。而就在他們?準備轉換偵查地點的時候煉獄杏壽郎突然停了下,盯著某個地方發呆。

蝴蝶香奈惠順著看過去,那?是他們?來?時的方向,漆黑的一片,沒?有任何?問題。

“不……抱歉大概是我聽錯了。”煉獄杏壽郎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救救我】

剛才的風聲中好像夾雜了這麼一句話,但?多半是他聽錯了。隻是……

少年獵鬼人摸上了腰間裝著胸針的袋子,一種莫名的感覺莫名湧上心頭。

“小心一點。”他皺著眉對蝴蝶香奈惠說道。“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帶著蝴蝶發夾的少女點了點頭,來?到這裡之後?她也?有了一種詭異的危機感,而那?種感覺來?自於眼前的宅子。

直覺告訴她裡麵一定存在著什麼危險的東西,可同時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要進去。

“走吧。”她這麼說著,向前踏出了一步。

第52章 第五十章

鬼會餓死嗎?

這或許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但就目前為止來看,阿藥覺得大?概是不會的。反正她到現在餓了五天除了覺得很虛弱之外身體沒有任何的不對勁。

並且這個虛弱的範圍也隻是讓她覺得沒什麼力氣而已,除此之外好像沒有什麼更大?的不適感,離死亡那個臨界點感覺上還很遙遠。

阿藥現在正在進行著把自己餓死的實驗。

沒有勇氣走到太陽之下,可?也不願意吃人?,那不如試試把自己餓死算了。

有了這種想法?的阿藥天天抱著香囊裡的紫藤花待在山洞的角落,除了拿紫藤花那會整整五天沒有移動。時間久了反倒是洞裡的那些蝙蝠們表現的躁動不安。

第五天的夜晚,阿藥聽?到了蝙蝠煽動翅膀的聲音。她轉頭看去,動作完全是因為聽?到動靜而下意識做出來的,淺紫色的眼眸像是塊毫無雜質的透明玻璃,乍一看像是映上了什麼,但實際上又什麼都沒有。

洞頂上那些腦袋看上去酷似老鼠,長?著獠牙和翅膀的夜行生物動了起?來。它們撲動著翅膀,一起?飛離了這個居住許久的山洞。

按理說蝙蝠這種生物不會輕易離開自己所居住的巢穴,隻?是突然闖進?洞穴帶著就不走的阿藥令它們有些不安。

蝙蝠的視力極差,基本等同於是個瞎子。可?動物對危險的感知能?力並沒有連同視力一起?從它們身上淡化,時間越久,它們就越能?從阿藥身上感到一種威脅。

像是來自捕食者發來的威脅,而它們這些蝙蝠就是對方的狩獵對象。

即使整整五天阿藥都像融進?了背後的石塊,和整個山洞成為一體一般沒有動彈,那種威脅感也沒有消失放到越來越強。

這或許和阿藥一直沒有進?食有關。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她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變成鬼會失去理智一段時間,但是不斷加重的饑餓感還是讓她變的有些焦躁。

這種焦躁感從她身上流露出來,另蝙蝠們感到了不安。所以它們決定逃離這裡,再?去尋找另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隻?希望這次不會在遇到這種奇怪的人?了。

阿藥像個壞掉的人?偶一般,麵?無表情的看著那群蝙蝠飛離洞穴。她還穿著之前那套衣服,血液已經乾透變成了接近純黑的暗紅色,全身上下隻?有手上乾淨的,那還是因為她之前清洗過?護身符的緣故。

蝙蝠們飛走後她重新閉上了眼睛,包和藥箱都擺在一邊,手裡握著裝著紫藤花的香囊和護身符,像是睡著了一半。

可?實際上,鬼是不需要睡眠的。他們好像永遠都不會感到疲憊或者困倦,即使是做出睡覺這種行為其實也隻?是躺著放空大?腦而已。

阿藥就處於一種放空大?腦的狀態,她努力不去想任何事,同時也努力忽視越來越強烈的饑餓感。

這五天裡藥研一直沒有說過?話,但阿藥還是能?感覺到付喪神的存在。她隱約察覺到了,自己能?夠保存著一絲理智從旅館裡沒有傷害任何人?的離開這件事,其中或許有藥研的功勞。

有那麼一會,她曾經想過?拜托付喪神殺了她。她沒有勇氣自行了斷,那接住他人?之手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但這個想法?隻?存在了短短的幾分鐘。

阿藥還記得有關於藥研藤四郎這振刀的傳聞。在父親給她講的眾多睡前故事中,那是令她印象深刻的一個。

畠山政長?,藥研藤四郎曾經的主人?之一。當他想用短刀切腹自儘的時候卻怎麼也劃不開腹部,一氣之下將刀扔開時刀刃卻刺穿了放在角落的藥研。

這也是藥研藤四郎名字的由來。

能?刺穿鐵質的器具卻劃不會傷害主人?的刀劍。

阿藥覺得拜托付喪神做那種事情,對對方而言未免太殘忍了。

那麼,出去試試路遇一個鬼殺隊的劍士怎麼樣

阿藥閉著眼睛,很快的也否決了這個想法?。

先不提她能?遇到劍士的幾率又多大?,在還沒有把握自己不會傷人?的情況下,她是絕對不會冒險做出這種事情的。

所以還是試著把自己餓死吧……

阿藥長?長?的歎了口氣,終於挪了個位置,從地上站了起?來。

再?把自己餓死之前,她得先換個地方。

這五天裡她也不是光坐著不動,她也在思考。首先田川死了,那是她親眼所見,無法?改變的事實。那麼作為隱的田川死亡和她下落不明的情況下鬼殺隊肯定會派人?來調查,隻?是不知道?來的是誰。

阿藥抿了抿嘴,張開手掌,看著靜靜躺在手心裡的護身符。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見到煉獄杏壽郎還是不希望。如果見到了……對方或許也還是會朝她揮下日輪刀的吧。

阿藥能?夠確信這一點。無論是蝴蝶香奈惠還是煉獄杏壽郎,在得知她變成了鬼後,雖然會有糾結,但最後還是會揮下刀刃。

對此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但同時她也清楚,那是劍士們的使命。即使再?痛苦,也不能?鬆開握著日輪刀的手。

她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就算被鬼殺隊劍士斬殺……她也會努力不讓煉獄杏壽郎或是蝴蝶香奈惠變成斬殺她的那個人?。

阿藥從來不是悲觀主義者,也不是樂觀主義者。但五天的時間用來傷感已經是足夠了,再?怎麼去抱怨命運的不公,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首先,離開這裡。

阿藥選擇了在蝙蝠飛走後,天色最黑的時間點出發。如果那些蝙蝠知道?它們選擇放棄山洞離開後,阿藥也緊跟著離開了估計會氣死。

阿藥先來到了之前洗護身符的河邊,她換下了身上一身血的衣服,走近河水裡簡單清洗起?身體來。

原本應該冰冷刺骨的河水澆在身上對現在的她來說是沒什麼不適感的。她垂著眼,看著胸口上的那個標誌。

扭曲可?笑?,如小孩用樹枝在泥土上瞎畫的圖案。那個隻?有在鬼出現在附近時才會顯現出來的標誌,現在一直印在她心口,沒有消退的跡象。

在那個標誌的皺紋,阿藥看到了一些黑色的花紋,從胸口蔓延到了左臂。她猜這大?概是鬼的一種標誌,和她腦袋上突然生出的兩隻?角一樣……

沒錯,除了犬齒之外,她還擁有了兩隻?角。要開始發現時她崩潰的試圖把角弄斷,但無論怎麼嘗試,即使角斷掉也會在長?回來,崩潰變為絕望,慢慢冷靜下來後她就放棄了想要折斷那對角的想法?。

至今她所遇到過?的鬼裡邊都沒有這種明顯和普通人?不同的特征。阿藥覺得大?概是她還學不會控製身體,所以角和花紋才會出現的。

清理完身上的血跡,阿藥換上了乾淨的衣裳,把之前的那一套挖了個坑埋了起?來。做這一切的時候格外輕鬆,連挖坑都隻?用了幾分鐘。

這是她還是人?類的時候很難做到的事。

她不經意間許下的願望實現了,她擁有了一副十分健康的身體。除了想吃人?和無法?見到太陽以外沒有任何缺點。

少女?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低頭看著腳下剛剛鋪上的泥土。她本就白?皙的皮膚好像更白?了幾分,在月光下接近透明,整個人?仿佛是虛無的幻影,風一吹就會消散。

阿藥將護身符放進?了另一個裝滿曬乾的紫藤花的香囊中,貼著心臟的位置放好,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給她的心臟跳動的動力。

鬼的心臟也是會跳動的,隻?是很緩慢很緩慢。

咚……咚……咚

每一次都用儘了全力一般的跳動著。

阿藥站在原地,突然開始迷茫起?來,她想要離開這裡,可?是她不知道?該去往哪裡。

沉默了半響,阿藥決定用一個比較原始的方法?。她蹲下身,隨便撿了根樹枝立在地上,然後鬆開按著樹枝的手指。

樹枝緩緩的倒了下去,再?即將碰到地麵?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一**吹的換了個方向,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圈,掉進?了河裡。

“……”

“哢嚓……”她捏碎了手裡的一塊小石子,碎屑從她的手指縫裡漏下,被風吹遠。

變成鬼後好像會更加情緒化,特彆是很多較為負麵?的情緒更是被放大?了些。

阿藥放棄了再?撿一根樹枝,她猶豫了會,最終起?身朝著煉獄杏壽郎所說的,鬼殺隊的方向前進?。

就算不知道?具體的地點,她也想要離那個人?更近一些。

即使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也還是渴望著見到對方。

……

阿藥沒能?料到在離開那座森林的第二天晚上就遇到了超大?的危機。

不進?食對鬼的影響比她預料中的嚴重許多,但同時她也確定了,鬼這種生物再?餓也是死不了的。

阿藥不知道?彆的鬼是怎麼樣的,但她或許是第一個……被餓暈的鬼。

她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變的模糊起?來,在黑暗將全部吞噬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什麼人?。

值得慶幸的是,她沒在野外一覺睡到早上。此時的她正在一個山洞裡,洞的正上方掛著曾經和她相處了五天的蝙蝠們。

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她醒來的時候,洞裡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對方正試圖往她嘴裡塞什麼。

那是一截人?類的手臂。

第53章 第五十一章

有著?手掌和五個指頭,肌肉勻稱,掌心有些厚繭的健全男性手臂。

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手臂到肩膀的地方就斷開了,再往上沒?有該有的人類軀體,隻?有一截森白的骨頭和黑紅色乾固的血液。

比起斷手更讓阿藥覺得惡心的是,她發現自己居然下意識的張開了嘴巴,真的想要配合的去咬那隻手臂上的肉。

“唔……”她猛的偏過了頭,緊緊的咬著?牙。

她能感覺到自己口中在不斷的分?泌唾液,牙根又癢又難受,特彆?是犬齒的位置,那?兩顆牙齒好像在生長,隻?為變得跟加尖銳,鋒利到能夠了輕而易舉撕破食物的血肉。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惡心。

“……”剛剛試圖往她嘴裡塞肉的男人沉默了半響,撿起剛剛被阿藥不小心揮落到地?上的人類手臂。

這次他沒?有直接整隻?手臂的往阿藥嘴裡塞,而是盤腿坐到地?上。

他把手臂拎到眼前,另一隻?手上下比劃著?不知道想做什麼。阿藥聽到動靜轉頭看了過去?,但之後?的畫麵讓她好不容易忍住的反胃感又湧了上來。

男人比劃了半天,突然將手指扣入了斷口的肉裡地?方,接著?就那?樣,硬生生的撕下了一塊肉。

令人感到不適的聲音在山洞裡回響著?,男人手口並用,遇到撕不下來的部位隻?用上嘴用咬的,血液遮蓋住了他的半張臉,動作和撕咬著?獵物的豺狼一般,異常凶狠。

蝙蝠們不安的動了動翅膀,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讓它們有些躁動。

阿藥看著?男人動作,大腦短暫的停止了思考,光是和饑餓感抗爭已經用儘了全部的意誌力。

男人把斷臂上的肉全撕了下來,然後?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塊臟兮兮的布包著?,送到了阿藥麵前。

“咕……”阿藥眼睛直直的盯著?眼前的肉,大概是因為失去?了原本的形狀,這樣乍一看上去?更不看不出?來是什麼生物的肉,更加激發了她的饑餓感。

少女用力的吞咽著?唾液,努力把想要撲上去?的衝動壓下去?。她知道這是什麼,知道這是什麼物種?的肉,可是鬼的本能卻驅使著?她,在腦袋裡大聲叫囂讓她快把麵前的東西吞下。

男人就那?樣舉著?血肉,等了半響看阿藥還沒?有要吃的想法就把自己拿起了一塊,湊到對方嘴邊。

阿藥沒?反應過來,好像帶著?一絲溫度的肉貼在了她嘴上,血液似乎透過唇縫進?到了嘴裡,又似乎沒?有。

她驚恐的叫了一聲,一巴掌打開了男人的手,爬在地?上吐出?了些水。對方手裡的肉塊也被她拍飛了出?去?,砸到了地?麵上。

男人似乎有些生氣,他後?退了幾步,在原地?轉圈,表現的很焦躁的樣子,咬著?拇指神經兮兮的念叨著?什麼。

阿藥緩了一口氣,拽著?袖子擦了把嘴,警惕的抬眼看著?男人。不知道為什麼,男人也把她的包給帶進?了洞裡,就放在她手邊。

阿藥一邊提防著?男人,一邊不露聲色的把手伸進?了包裡,摸索著?握上了藥研。

刀柄握在手裡冰涼的觸感讓她莫名的安心了幾分?。

男人慢慢停止了繞圈的動作,他再一起撿起了地?上的肉塊,湊到少女麵前。

“啊唔……呃……吃。”他先?是發出?些意味不明的聲音,最後?才說出?了一個音調奇怪的‘吃’字。

像是牙牙學語的孩子,大著?舌頭帶著?鼻音,無法控製自己的舌頭使用正確的發音。

“餓,你……餓。”男人結結巴巴的,抬著?肉又向?前走了幾步。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的阿藥看清了男人的外貌。即使被血糊了一半也能看出?來是一張十分?平凡的臉,平凡但清秀,棕色的眼睛像是幼犬一樣,格外的亮。

他的眼神裡帶著?委屈和祈求,小心翼翼的湊近阿藥。

“餓,不好……你……你吃。”

阿藥張了張嘴,看著?男人做出?與?外表年齡看上去?十分?不符的舉動,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拒絕。

能確定?的是,對方和她一樣都是鬼,不然也不會一上來就往她嘴裡塞人類手臂了。隻?是……

阿藥微微眯起眼,握著?藥研的手緊了緊又鬆開。

隻?是對方看上……不太聰明的樣子?

——

三天後?

阿藥坐在火堆旁邊烤著?一隻?兔子。可憐的蝙蝠們緊緊的貼在一起,縮在洞穴的角落,被火光折騰的難受卻不敢飛走,就怕動一下就被抓去?和兔子一起烤了。

她不清楚蝙蝠們在想什麼,專心的用小刀往兔子肉上戳口子,努力讓裡麵的肉熟的快些。

自從被陌生的男人撿到這個洞裡已經是第二天了,阿藥知道了對方的名字——朝海歌慎悟。

詢問名字的過程很波折,和阿藥一開始猜想的一樣,朝海歌的身上有一些問題,關於精神……或是智力上的問題。

看樣子應該是天生的,或許就算是變成鬼也無法治愈這方麵的疾病。

朝海歌慎悟的智力大概隻?停留在七八歲左右,他很難用話語表達自己想要什麼,容易焦躁,認定?一件事很難改變,基本想做什麼都是直接動手。

比如剛開始的時候對方堅持要往她嘴裡塞肉,用了各種?方法,甚至還嚼碎了之後?想要再喂給她。

那?時對方的眼神就像長輩看待一個不聽話的挑食小孩一樣。

當然,朝海歌噘著?嘴巴湊過來的時候就被她一把推開了,肉也沒?能喂給她。

當阿藥表現出?對人肉強烈的抗拒之後?朝海歌不再堅持,轉頭出?了山洞。

餓到沒?有力氣的阿藥躺在地?上和蝙蝠們又一次大眼瞪小眼,也不打算逃跑或反抗了。

沒?過多久男人就回來了,手裡抓著?幾隻?血糊糊的山雞。

這次對方的態度格外強硬,硬是按著?阿藥往人嘴裡塞雞肉。一副‘我?已經給挑食的你找了彆?的食物,這次你一定?得吃!’的架勢

之後?阿藥就被迫吃下了一整生的雞,期間還夾帶著?幾根五顏六色的雞毛。

生肉的口感和血腥味讓她回想起了當初吃掉的那?隻?野兔還有秀井。她以為自己會吐,但可悲的是許久沒?有攝入食物,屬於鬼的這具身體對這種?生食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甚至還在渴望著?更多。

阿藥幾乎是狼吞虎咽的把剩下的幾隻?雞給吃完後?才慢慢的回過神,她看著?一身血的自己和一地?的骨頭羽毛,突然對自己產生了厭惡感。

從那?之後?朝海哥慎悟每天都會出?去?抓些野雞野兔的來給阿藥。而阿藥在發現這些動物的肉能稍微緩解她的饑餓,讓她不為此?暈倒或是失去?理智傷人後?就也慢慢接受了。

但是……

她轉了轉手裡的竹簽,給兔子翻了個麵。

一直吃生的肉會讓她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了某種?怪物,所以烤熟後?再吃是她最後?的底線。

朝海歌慎悟每當這個時候都會出?去?。他不喜歡火,也不喜歡看阿藥吃動物,他覺得對方這就是挑食的表現。

他算的時間很準,等阿藥吃完了,他也就回來了。

阿藥收拾著?地?上的東西,看著?對方身上一身的血沒?有說話。她猜到對方出?門是去?做什麼了。

她會餓,對方也一樣。

她能夠自己忍耐著?吃人的欲望,但是她不能強求其?他鬼也那?麼做。

一開始她也試過。當她發現朝海歌慎悟對她異常的耐心後?她試著?讓對方和她一起吃動物。但是對方拒絕了,反應還特彆?大,差點就把洞給砸了。

阿藥沒?辦法,隻?能要求對方不要傷害無辜的人,一定?要吃的話……就吃些作惡多端的壞人吧。

那?時的朝海歌慎悟猶豫的點了點頭,嘴裡嘟囔的壞人兩個字,似乎在思考這個定?義是什麼。然後?第二天他就拖著?一個男人的屍體跑到了阿藥麵前,獻寶一樣指著?高聲說道:“壞人!”

阿藥愣了愣,忍著?不適打量起那?具屍體。彆?的不說就衝對方衣服上的標誌她就能看出?來那?具屍體的確是個壞人。

那?是個山賊組織的標誌,還在鎮上的時候阿藥看過告示,大概是一個比較龐大的山賊組織,成員的衣服上都會繡著?組織的標誌。

“壞人,你吃。”朝海歌興奮的拉起男人就朝阿藥的方向?推。等他發現即使是壞人阿藥也不吃的時候還挫敗了好一陣,第二天格外努力的抓了不少兔子山雞,就怕阿藥把自己餓死。

阿藥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留下來,明明朝海歌從來沒?有防備她,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離開,但鬼使神差的……她沒?有離開。

“藥……看,看……”朝海歌慎悟抱著?一個用布包裹著?的東西站到了阿藥麵前,臉上掛著?看上去?傻乎乎的笑容,把懷裡的東西湊到了阿藥眼前。

“看,妹妹,可……可愛。”

阿藥用手帕擦試著?手上的灰塵,低頭看向?對方遞過來的東西。

那?是一具……用布包裹著?的白骨,空洞沒?有眼珠的眼眶和森白的骨頭,和可愛這個詞完全不沾邊。

阿藥動了動嘴唇。這幾天每到這個時候朝海歌慎悟都會抱著?這幅骨架湊過來,說著?同樣的話。

阿藥今天的回答也依舊和前幾天一樣。

“啊,加奈子很可愛啊,是個很好的孩子。”

在成為鬼的一周後?阿藥遇到了一對兄妹。

哥哥是鬼,妹妹是一具白骨。

第54章 第五十二章

“又是你個傻子!!”饅頭店老板的怒吼響遍了一整條街,不少人停下了手?裡的事看了過去。

剛買完饅頭走沒幾步的男人被老板的怒吼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偷偷多拿了一個饅頭的事被發現?了。心虛的轉身?想要看看是什麼情況,卻在下一秒和一個人影狠狠的撞上。

撞上他的人看著十分瘦小,但力氣卻大的驚人,撞上他後連搖晃都沒晃一下,隻是稍微停頓了一秒鐘後再次快速跑走。

“好痛!”男人被撞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忍不住痛呼了一聲。他看著灑落一地的饅頭和罪魁禍首逃跑的背影,憤怒的抓起一隻掉出紙袋的饅頭狠狠砸了過去,張口?罵道:“喂,臭小子你彆跑!”

而那人的背影沒有?絲毫停頓,甚至跑的更快了。占著自己瘦小,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很快就沒了影。

男人爬起來,起的剛想追就被饅頭店的老板拽住了領子。

一臉橫肉的老板笑?的十分和善,他手?指向掉落在地上的饅頭。

“1,2……”老板每數一下男人的心臟都會停止跳動一秒。

“謔,六個。小子,我記得你隻買了五個饅頭啊,這多出來的一個是這幾個饅頭生?出來的?”

“你,你聽我解釋。”

老板冷哼一聲,一巴掌扇到男人臉上:“老子不聽!”

男人打的暈頭轉向,可?還是試圖想要掙紮一下,虛弱的開口?:“你聽我……”

又?是一巴掌扇過來,伴隨著的老板粗獷的聲音。

“我不聽!我不聽!”

最後一個字的調子九拐十八彎,聽的人寒毛直豎。

潮海歌慎悟跑的飛快,絲毫不關心身?後的騷動。心臟咚咚咚的劇烈跳動著,他抱緊了懷裡的兩個饅頭,嘴角高高的上揚,露出一個燦爛又?帶著些許傻氣的笑?容。

餓了三天,他們今天終於有?飯吃了。

渾身?臟兮兮的瘦小男子擠在人群裡,周邊的人遠遠的看到他時就厭惡的避開了身?子,而那些沒注意到,不小心被碰到的人則是罵出了各種極其難聽的話語。

朝海歌慎悟能感覺到人們的惡意和對?他的厭惡,但他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彆人是喜歡或是討厭他都沒關係,對?他來說?隻要那個孩子喜歡他就夠了。

那個孩子,他的妹妹加奈子。

他唯一的寶藏。

男子穿出人群,走進一條小巷子,七拐八拐的又?走了一會,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用破布搭起來的簡易帳篷。說?是帳篷都是好聽的了,實際上就是幾根木棍子挑著被拚接在一起的破舊布料,看上去風大一些就能立馬被吹翻,然後打著卷飄走。

朝海歌慎悟抱著饅頭謹慎的四處看了看,確認沒有?其他人後才拉開布的一角。

“哥哥!”

又?瘦又?小的女孩笑?著從?帳篷裡跑了出來,猛的往前一鋪抱住朝海歌慎悟的大腿。聲音裡帶著小孩子特有?的鼻音,軟軟的衝男人說?道:“歡迎回來~”

笑?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掛在朝海歌慎悟臉上,他咧著嘴,揉了揉女孩枯黃的頭發。

‘我回來了’

男人無聲的說?道。

朝海歌慎悟和潮海歌加奈子是一對?兄妹。哥哥二十歲的時候妹妹才五歲。

說?實話,朝海歌慎悟能健健康康的活到二十歲已經可?以稱之為?奇跡了。因為?他是個傻子,還是個啞巴,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因為?兒時的一場疾病,朝海歌慎悟的智力一直停留在了七八歲小孩的程度。他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有?一個好母親。

她?的母親是個堅強的女人,在得知兒子的大腦出現?無法逆轉的損傷之後沒有?用過多的時間思考,就反對?了丈夫想要將孩子丟棄的決定。

“慎悟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要不是你他也不會變成?這樣!”女人哭紅了眼,怒瞪著自己的丈夫,懷裡抱著一樣眼神空洞的孩子。“都是因為?你連買藥的那點錢都舍不得。”

女人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她?的慎悟,她?可?憐的孩子兩天前突然發起了高熱,但是丈夫舍不得給?小孩看病,說?睡一覺就好了。

結果這一覺睡了兩天,睡醒之後人雖然從?死神手?裡逃出來了,但人也燒傻了。

“他以後隻是……隻是會比較笨,又?沒有?斷手?斷腳,他還能幫到家裡的忙。”她?哭的接不上氣,說?話斷斷續續的。

“我可?以照顧他,大不了……”最後女人狠狠的咬了咬嘴唇,更加摟緊了孩子,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丈夫反抗。“大不了我死的時候也帶著一起!”

大概是被妻子話裡的決然嚇到了,男人沉默了半響,留下一句隨你就拿著鋤頭出門了。

就這樣本該被丟棄到某個深山裡自身?自滅的朝海歌活了下來。在那之後過了幾年,朝海歌加奈子出身?了。

加奈子出生?後他們母親的身?體就突然變的虛弱起來,病痛不斷,兩年後就過世了。

女人死前掐住了傻兒子的喉嚨,想要履行當年自己說?的話。

朝海歌慎悟還以為?是什麼新遊戲,拍著手?笑?著,沒有?絲毫想要反抗的意思。

女人看著他的臉泣不成?聲,到了最後也沒下得去手?,隻能一遍遍重複的說?對?不起。

後來潮海歌兄妹的母親被埋入了黃土中,而他們的父親再忍受了他們一年後,最終選著了悄悄的變賣掉田地,在某個雪夜離開了家。

一周之後,看著空空的米罐,朝海歌慎悟隱約明白了什麼。更糟的是就在那一天,一群男人闖入了他們的房子,拿出了一張畫著亂七八糟的符號的紙,勒令他們離開這裡。

朝海歌慎悟聽不懂男人們說?的話,也不知道紙上的符號是什麼意思。他穿著一件很薄的棉外套,抱著妹妹站在雪地裡發抖。

樹枝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向下彎折,雪塊滑落下來,砸在他腦袋上,刺骨的冰涼壓彎了脊椎。他知道他們之後就沒有?家了。

一個不會說?話的傻子要養活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有?多難?朝海歌慎悟不知道,他隻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喂飽加奈子,不管是去偷去搶,還是彆的什麼。

雖然饑一頓飽一頓的,可?他們還是熬過了最艱難的第一年。

朝海歌慎悟是個傻子,正是因為?他不懂的東西很多,所以也是個天生?的樂觀派。對?他來說?隻要和妹妹在一起,隻要能有?一口?東西吃就夠了。

現?在他正和加奈子坐在他們臨時的家裡,一起吃著夾著香甜豆沙餡的饅頭。朝海歌慎悟覺得這種時刻永遠都是美好的。

吃完饅頭,加奈子把自己埋進了一堆,被自家兄長撿回來,對?方覺得可?能會有?用的‘垃圾’堆中,嘿咻嘿咻的翻找著什麼。

最後加奈子從?裡邊掏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繪本。繪本的封麵已經它原先的主人用各種顏色的彩筆塗的看不出來畫著什麼了,書頁也隻剩著孤零零的兩三頁。

加奈子十分愛護這本書,繃著一張小臉,認真的撫平了書頁角落的彎曲。

然後女孩抱著書,把自己擠進了朝海歌慎悟的懷裡,翻開了書頁。

“哥哥……”女孩的聲音裡帶著無限的期待。“我也想去看大海。”

稚嫩的小手?放到了書頁上,指著那一片蔚藍的畫麵。

“母親說?過大海在東邊。”她?抬起腦袋,用額頭蹭了蹭兄長帶著胡渣的下巴。“等我再長大些你帶我去看大海好不好。”

朝海歌慎悟看了看繪本上畫的畫,偏頭思考了會大海是什麼,得出的答案是長在陸地上的藍天。

陸地上的藍天?!

他的眼睛兩了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心的拍著手?,用力的點頭。

“那就這樣約好了。”加奈子也跟著笑?了起來。“總有?一天,我們要去看大海。”

總有?一天……

朝海歌慎悟被抓住了,失敗的偷竊行為?,他被麵包店的老板抓住了。

“臟東西!”老板一腳狠狠的踹到了他肚子上。“被我抓到了吧,我看你還敢不敢再來的。啊?還敢不敢?”

每說?一句話老板就會提他一腳。朝海歌慎悟張了張嘴,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他敢不敢?不知道……最近他都找不到吃的,加奈子已經餓了五天了,在沒有?東西吃的話……

“……”瘦小的男子緊緊的抱著懷裡的麵包在地上縮成?一團。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痛,可?他得回去,再痛也要回去,加奈子還在等他。

麵包店老板看到朝海歌慎悟即使被打成?這樣也沒有?懺悔的意思,怒氣更甚了。他抓起一根棍子,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敲打在對?方身?上。

因為?朝海歌慎悟沒法發出聲音,氣紅眼的老板根本沒有?發現?自己下手?有?多重,等理智稍微回籠的時候他才發現?對?方已經躺在地上不動彈了。

朝海歌慎悟無力的看著回過神的老板慌張的在旁邊走來走去,轉了好幾個圈,而等對?方冷靜下來之後,他就被塞進了一個大麻袋裡。

被拖動的時候他的腦袋不知道撞到了什麼,眼前的最後一絲光亮完全暗了下來,等他再次清醒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麻袋裡了。而周圍的所有?東西都染上了刺眼的紅。

第55章 第五十三章

血的顏色,血的氣味,血的觸感。

這些對?於潮海歌慎悟來講並不陌生,他也曾有幾次因?為偷竊食物失敗,被怒火中燒的老板們打的頭破血流過。

他知道什麼是血液,但從未見?過這麼多血液,周圍的土地和樹木都被染上了豔麗的顏色,仿佛有什麼人?的血液全部被抽取了出來,灑在?這裡。

潮海歌慎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與周圍相同的紅色,頓頓了,走向不遠處的河。

要快點回去才行……要回去。

他直接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裡,揉搓著?身上的衣服,水麵?瞬間浮起了紅色,像是水裡的煙霧,順著?水流搖晃著?。

男人?站在?水裡,盯著?自己的手心發?呆。身上的傷痛在?醒來之後全部不見?了,除此之外身體裡好像還有什麼在?改變。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就像街頭偶爾出現的街頭表演,能他為此興奮一整周,拉著?加奈子不停的比劃。

加奈子……

腦海裡劃過了妹妹的臉,今天出門前對?方還和他說了要早點回去。

朝海歌慎悟回過神,從莫名的興奮感中努力把自己剝離出來,加快了清洗的速度。

隨後他拖著?一路的水跡,回到了鎮子上。鎮子裡衝滿了某種?香甜的氣味,讓他感到很餓,所以他先轉去了街角的麵?包店。

為了不再失敗,他先小心翼翼的調查了一番,奇怪的發?現店的後麵?開著?,而老板卻?不在?。

隻遲疑了一瞬,朝海歌慎悟就踏入了麵?包店,拿走了他所能抱得下量。

懷裡的麵?包十分鬆軟,還散發?著?白糖和牛奶的氣味,可朝海歌慎悟覺得空氣裡另外那種?香甜的味道要比麵?包更誘人?。

他決定?等把麵?包拿給加奈子後就去找找那股味道的來源。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帳篷裡也有那股好聞的味道呢?

朝海歌慎悟站在?帳篷門口,疑惑的偏了偏頭,遲疑著?沒進?去。

他輕輕的敲了敲架著?布的鐵棍子。

“咚咚咚。”一共三下,這是他和加奈子的暗號。

男人?在?心裡默默的數著?數,通常五秒之後加奈子就會拉開帳篷,露出一張小臉,笑著?和他說歡迎回家?。

這是,他們的家?。

一,二……五,六,七……十五……

但是這次朝海歌慎悟等了很久,過了半分鐘加奈子都沒拉開帳篷。

“……咚咚咚。”他又敲了敲,這次等了更久的時間。

是因?為找到了好吃的東西在?偷偷吃嗎嗎?

嗅著?鼻尖那股比麵?包還香甜的味道,他這麼想著?。

偷吃東西是不可以的!

朝海歌慎悟氣呼呼的鼓起了腮幫子,不再等待加奈子回複,直接拉開了帳篷的布。

他突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像是蜂蜜和棉花糖的味道,柔軟甜蜜的讓人?沉淪。

氣味的來源是躺在?被褥上的女孩。被褥還是幾個月前,朝海歌慎悟從垃圾堆裡找出來的,兄妹兩洗了好久才把那些惡心的味道給洗掉,隻是被子上發?黑的汙漬不論怎麼清洗都無法去掉。

身材瘦小的女孩躺在?發?黑的被褥上,發?黃的頭發?黏在?凹陷的臉頰上,眼睛並沒有完全閉上,眼裡卻?沒有一絲光彩。

朝海歌慎悟咽了口唾沫,空氣中的味道讓他感覺有些餓了。男人?舔了舔嘴角,上前幾步,跪坐在?女孩身邊。

他將懷裡的麵?包一個個在?了加奈子麵?前。外表金黃鬆軟的麵?包儘責的散發?著?麵?粉和糖的香氣,而女孩渾濁的眼裡卻?什麼都映照不出來。

朝海歌慎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慢慢的抬起了手,放到了加奈子的臉上。

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睛像是變成了渾濁的水潭,灰蒙蒙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手下冰冷的溫度讓朝海歌慎悟顫了一下,隨後像是怕被野獸咬到一般猛的收回了手,縮到了帳篷的角落,抱著?自己開始顫抖。

冰冷的河水不會讓他感到不適,但加奈子身上的溫度卻?讓他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全身好像都被凍住,變看?起來堅硬,實則稍微用力一敲就會碎掉的冰塊。

最後,他在?黑暗中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陌生又沙啞,發?音奇怪到像是什麼動物在?怪叫。

那個聲音說——

“……加奈子?”

——

阿藥抱著?加奈子的骨架坐在?火堆邊上,朝海歌慎悟正捏著?兔子皮翻來覆去的玩著?。

從這幾天的相?處裡阿藥從朝海歌慎悟那裡旁敲側擊的打聽出了一些事情,雖然對?方隻會說些單一的詞或者簡短的句子,但是連懵帶猜也能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癡傻的哥哥在?一次偷竊失敗後被憤怒的老板揍了個半死,昏過去又醒過來之後就變成了鬼,而等他回到家?時才發?現妹妹已?經餓死了。

當然,朝海歌慎悟並不承認加奈子已?經死了,他隻是覺得妹妹身體弱,一直都在?睡覺而已?。

比如在?剛才,對?方就強硬的把屍骨塞到她懷裡,讓她給加奈子唱搖籃曲。

用來包裹加奈子的布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洗過,手感黏膩又帶著?濃烈的腐臭味。看?著?潮海歌慎悟期待的表情,阿藥沒忍心拒絕,忍住了那股刺鼻的味道,搖晃著?懷裡的骨架,輕輕哼著?母親給她唱過的搖籃曲。

變成鬼後能修複身體上的損傷,就像阿藥原本脫臼還在?恢複中的手臂,和因?為病痛而比常人?嬌弱的身體。被麵?包店老板打到半死的朝海歌慎悟也是一樣的,當他變成鬼後身體上的傷口都消失了,還可以說話了,可他依然有些癡傻,一些行為也比較奇怪。

阿藥猜想朝海歌慎悟會變成這樣有一部分是心理疾病造成的,而心理疾病大概是變成鬼也無法治好的。

就像是機器上一塊獨一無二的零件,壞了就沒法修複,也沒有另一塊一模一樣的零件可以替換。

那天對?方會把她撿回來,想要強塞她吃肉的原因?也很簡單,隻是因?為她餓暈時的樣子讓朝海歌慎悟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加奈子。

所以她被撿了回去,然後被對?方當成另一個妹妹養。

朝海歌慎悟老怕挑食的她餓死,每次出去都恨不得把山上的兔子和雞一窩端了,全部堆她麵?前。甚至還想對?洞頂上倒掛著?的蝙蝠們下手。

最後阿藥黑著?臉抓住朝海歌慎悟伸向蝙蝠們的手,還給對?方上了一堂長達兩小時的衛生課,同時還充分告知了對?方她所知的,蝙蝠所攜帶的細菌都有什麼危害。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那些細菌對?鬼產生不了危害,但誰能對?著?蝙蝠的那個滲入的腦袋下口啊!就算去了頭也不行!

朝海歌聽沒聽得進?去阿藥講的東西沒人?知道,總之,他是被念叨的不敢再打蝙蝠的注意了。

翅膀挨著?翅膀,可憐兮兮的擠做一堆的蝙蝠們都快哭了。差點成為糧食,最後卻?因?為長的醜而得救,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不過如果能夠因?為長相?醜而平安的活下去的話……求求神明讓它們再醜些吧。

反正他們視力不行看?不清彼此,關?了燈都一樣嘛!

又哼了一遍搖籃區,阿藥動作輕柔的把加奈子放到了朝海歌慎悟旁邊後坐到了一個背對?著?對?方的位置,用手帕紙擦拭著?剛剛蹭到衣服上的汙漬。

“明天……走。”朝海歌慎悟到現在?也不太會發?音的技巧,舌頭對?他來說就像是難以掌控的工具,還沒有不會說話那會舒服。

阿藥的動作頓了頓,她們已?經在?這個洞穴待了好幾天了,時間久到她都以為以後都會住在?這裡了。

“明天走去哪?”她問。

“走。”朝海歌慎悟皺了皺鼻子,不願意多說話。

阿藥停下手裡的事,轉過身,認真的看?著?對?方,又一次問道:“走去哪裡?”

朝海歌慎悟有些不開心了,他用手指扣著?地麵?,很快就在?土地上扣出了一個小洞。

阿藥這幾天都會有意思的引導著?朝海歌慎悟說話,讓他說比較長的句子。可是很明顯,朝海歌慎悟並不喜歡說話,每當阿藥這樣引導的時候他都會表現出強烈的不滿。

阿藥耐心的等待著?,又過了許久,對?方在?重複了說了好幾次‘走’後,才不情不願,磕磕絆絆的說出了一句比較長的話。

“明天去……走,去,明天去,海……看?。”

雖然語序格外混亂,但也是個不小的進?步了。

“去看?海嗎?”阿藥摸了摸腰間的護身符。

海在?和鬼殺隊相?反的方向,和她原本決定?的目的地是兩個反麵?,但是……

“好……”她握了握護身符,抬頭衝朝海歌慎悟笑了笑。

“我們帶著?加奈子去看?海。”

……

“前……前輩,請您等等我!”

一身黑色製服的年輕獵鬼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氣息急促。拖長了聲音,半死不活的跟在?一名白發?少年的身後。

被他稱作前輩的少年停下了腳步,不耐煩的轉過頭,露出一張一看?就不是什麼良民的臉。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都變的實質化了,在?半空中張牙舞爪。

“你這家?夥這麼弱是怎麼混進?鬼殺隊的啊!”少年臉上的傷痕因?為他的怒吼看?上去更加扭曲嚇人?,一雙眼睛瞪的老大,把年輕的劍士嚇的差點腳下一滑滾下山

“閉嘴跟上和我現在?就把你砍了二選一!像你這樣的遇到鬼恐怕都熬不過一刻鐘,還是直接死在?這裡更好”

年輕的劍士被吼的憋回了眼淚,快速站直了身體,腦袋搖的飛快。“對?不起前輩!我錯了!我會跟上的,請不要砍了我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原本忍回去的眼淚在?最後一個字說出來後猛的湧了出來,劍士哭的連續打了好幾個嗝,仿佛麵?前的少年是比鬼舞辻無慘還恐怖的純在?。

不死川實彌不爽的嘖了一身,轉身繼續向你前走。這次他身後的劍士不敢讓他等了,咬著?牙,努力跟著?。

“前……不死川前輩,我們去哪啊?”

不死川摸了摸腰間的日輪刀,回答道:“往南,去海邊。”

第56章 第五十四章

古前尚雲是鬼殺隊的一名丁級隊員,實力在其他同?期隊員中能算得上中上,總體來說,各方麵發展均衡並不弱,脾氣還很好?相處。

唯一的缺點就是……淚腺稍微發?達了那麼一丟丟。

按道理來講,能和?古前尚雲做搭檔的人一般都不會有什麼抱怨,可這次不一樣,這次和?他分到一起出任務的是不死川實彌。

那個不死川實彌!那個長相和性格都凶到能止小兒夜啼的不死川!

古前尚雲第一次見到那個白發?少年的時候,如果不是?對方身上穿標誌性的黑色製服,他差點控製不住自己想要拔日輪刀的手。

如果當時他拔了……那可能他也就沒了。他毫不懷疑不死川實彌會在他拔刀的瞬間揍死他。

實話實說比起劍士,不死川實彌那張臉真?的更?像惡鬼啊!就連蝶屋的小護士們一開始都被嚇哭了幾次。

不死川實彌最開始來到鬼殺隊的時候,每次受傷基本都是?蝴蝶香奈惠或是?蝴蝶忍處理的。其他小姑娘都躲在一邊,死活不敢上前。

到後來被蝴蝶姐妹帶回蝶屋的另一個孩子,蝴蝶香奈乎也成?為了少數敢接近不死川實彌的人之一。在那之後蝶屋的小護士們才慢慢的大起了膽子。

像對待其他隊員一樣強行灌藥是?不敢的,但是?給上個藥包紮一下傷口還是?沒問題的。

但即使不死川實彌相貌凶狠脾氣暴躁暴躁,古前尚雲也無法否認對方的實力。

年紀輕輕入隊沒多久就晉升到了甲級,成?為了下一任柱的預備役,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輕鬆做到的事。不死川實彌身上各處交錯的傷疤也預示著這一點。

劍士身上哪個沒點疤啊,就連身為女性的蝴蝶香奈惠身上多多少少也帶著些無法褪去的疤痕。

可不死川實彌身上的傷要更?多,大大小小布滿了整個身體。

古前尚雲有?幸見到過對方和?水柱富岡義勇對練。那股不要命的狠勁是?他下輩子都學不會的。

這一次的任務來的挺突然的,古前尚雲還沒來得及做好?心裡準備就被隱丟到了不死川實彌麵前,然後稀裡糊塗就跟著上路了。

一開始他連任務內容都沒搞清楚,以為是?什麼斬鬼任務,一路上戰戰兢兢,就怕自己沒表現好?拖了後腿,在和?鬼見麵前就先?被這次任務的新搭檔砍了。

等到了目的地的鎮子上他才知道隻?是?個簡單的調查任務。

兩天前,鎮上的一所旅館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屠殺。初步估計受害者大概有?十人以上。

而受害者人數一直沒有?統計得出來的原因是?……現場留下的隻?有?一地的血液和?不少殘肢斷臂,混在一起都分不清是?屬於?哪一具屍體的。

事發?時,旅館二樓的客人們都沒聽到任何動?靜,直到房間位於?樓梯口的客人忽然聽到門口響起奇怪的聲音,出來查看才發?現了這一切。

如果不是?這樣,旅館一樓的慘狀估計要到早上才會被人發?現。

這一切聽起來都像是?鬼的手筆,更?重要的是?,遇害的客人裡有?一名?隱的隊員。

古前尚雲站在警察局的臨時停屍房裡,看著一具失去了四肢的屍體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記得這張臉,是?一名?剛剛入隊的隱,聽說是?為了養活家裡的小妹妹才加入鬼殺隊的。

停屍間的燈時不時的閃一下,仔細聽,安靜的空間裡還能聽到飛蟲撞到燈上發?出的細微聲響。

劈裡啪啦的,挑斷了古前尚雲繃緊的神?經?。

“可惡!”他大吼一聲,一拳接一拳的砸到了牆上,雙眼通紅。在沒找到凶手的情?況下隻?能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怒氣。

沒砸幾下眼淚就湧了出來,他邊哭邊砸,看著格外狼狽。

不死川實彌在古前尚雲把自己的手砸出血之前一腳踹了過去,將人踹翻在地上。

動?作看似凶狠,但實際上隻?會讓人疼一下,屁股青上那麼一小塊。這點對於?鬼殺隊的劍士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吵死了,給我安靜一點白癡!”

白發?少年的動?作把一旁陪同?的警員嚇了一跳,皺著眉想要說什麼確被對方凶狠的眼神?給嚇的閉上了嘴。

接下來,原本看上去最容易因為這件事暴躁的不死川實彌卻?是?兩人之中最冷靜的。他格外有?耐心的辦好?了認領屍體的所有?手續,最後居然還禮貌的朝警察們道了謝。

看上去對隱的死亡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但是?站在他身後的古前尚雲卻?看到了。在白發?少年布滿傷痕的掌心出現了幾個指甲印,有?些甚至已經?滲出了血。

川田的屍體被另一位給帶走了。他將會被埋入故土,而他的妹妹也會由鬼殺隊撫養直到能夠獨立生活。

到時候他的妹妹可以選擇加入鬼殺隊,或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活下去。

之後在旅館的現場勘查裡不死川他們並沒有?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隻?能確定這件事起碼是?實力接近下弦,甚至的上弦的鬼。

“辛苦你了。”古前尚雲給自己的鎹鴉喂了一小塊生牛肉,用指尖蹭了蹭對方胸口的絨毛後才將要傳回鬼殺隊的消息塞進?鎹鴉脖子上掛著的小竹筒裡。

遇到鎹鴉的表達能力無法說清楚的事時劍士就會用這種方法傳遞消息。

古前尚雲的鎹鴉嘬了一口對方亂摸他胸毛(?)的手,屁股一扭翅膀一拍就飛走了。

“啊……這是?他在撒嬌的表現呢。”年輕的劍士捂著被嘬紅的地方,乾笑著打著哈哈,努力讓自己不那麼尷尬。

但不死川實彌看都沒看他一樣,在房間裡繞圈,時不時的掀開地上的被褥或是?拿起桌上的水壺,不知道在找什麼。

“前輩,你在找什麼?”古前尚雲湊了上去,然後被不死川實彌一把按住臉推到了一邊。

“彆擋路。”不死川實彌把人推到了一邊,刷的拉開了衣櫥的門。而裡麵除了兩個枕頭以外什麼都沒放。

“喂,你。”他喊了一聲蹲在地上一臉委屈捂著臉的古前尚雲。“這的老板娘說過這個房間他們之後都沒碰過是?吧?”

“誒?”古前尚雲疑惑的抬起頭,在對上少年那雙眼睛的時候猛的爬起來站直了身子。

“是?的!警察那邊也是?,因為那邊交代過所以什麼都沒動?,房間裡的東西都沒拿走。”

他所說的那邊就是?和?鬼殺隊有?聯係的政/府高?層。他們趕到之前鬼殺隊就先?打過了招呼,不然等他們來的時候現場都被警察搜了一遍,他們還能找到什麼就怪了。

說完後,古前尚雲看不死川實彌沒再理他而是?又繼續滿屋子的找什麼之後才送了口氣,像插了根鋼筋挺得筆直的背也放鬆的彎了下來。

“不死川前輩,你在找什麼?”他小心翼翼的湊近了一點,往衣櫥裡麵看。

“行李。”不死川實彌難得態度正常的回話:“那個之後要加入鬼殺隊的……”

“醫城藥。”古前尚雲適時的接上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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