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鑽切麵剔透,經燈反射,閃閃發光。
戚時久平靜地打斷他:“你的耳鑽吵到我眼睛了。”
“……”時天旭喉頭一噎,“半年不見,你這嘴還是那麼毒。”
“啊——嘶!”
戚時久忽地抬起長腿狠狠踹他一腳,正中小腿骨,時天旭重重悶哼,抱著腿滾到沙發一邊。
戚時久充耳不聞,甚不以為意地攏了攏校服外套。
時天旭委屈哀嚎:“不僅嘴毒,還凶!”
驀地傳來有序的敲門聲,門外服務生聲音恭敬:“旭少。”
“嘁。”戚時久鼻腔裡哼出聲,斜眼似笑非笑,把沙發上這人從上到下打量遍。
傻了吧唧,哪有半副老板的樣子。
這家酒吧是時天旭和駐唱時認識的樂隊朋友合夥盤了個店麵開的。樓上是工作室,樓下裝潢成機械風做了酒吧,在南堰一直是小有名氣的網紅店。
“乾嘛?”時天旭狠狠白她一眼,然後斂住神色,換上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進。”
開門帶來的風吹動校服外套,還有試卷一角,戚時久悠悠晃著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旭哥,樓下有幾個高中生鬨事,叫囂著非要進酒吧,不然就砸店。”服務生小心翼翼地瞟著老板臉色,“您看怎麼辦?”
時天旭嘶了聲,笑容玩味:“現在的小屁孩,一個個不好好學習,玩這套。”
卷旁手機屏幕光亮一瞬明滅,戚時久瞥了眼威信彈出的消息。
【長新:小久,已經去接了哈,應該馬上快到了。】
戚時久唇角不自覺往上翹了翹。
【79:好的,謝謝常姨。】
時天旭正沉浸在服務生戰戰兢兢彙報著樓下小混混“拿著棒球棍要砸玻璃門”“威脅保安”“不讓其他客人進店”中,一個頭比兩個大,餘光突然瞥見女生收拾好試卷正在拉書包拉鏈。
“哎乾嘛!好好在上麵待著。”時天旭伸出手臂示意她坐下,語氣有些煩躁,“下麵有人鬨事呢,現在走什麼走。”
“有事。”戚時久若無其事地把肩帶一垮,“我從後門走。”
“非去不可嗎?”
他知道自己這個表妹定下來的事情,沒有人能勸動,隻直視著她的眼睛。
“對。”戚時久目光與他在空中交彙,格外平靜,最後把純黑色鴨舌帽往頭上一扣,“非去不可。”
說是後門,其實還是在西升裡這條街的主乾道上,隻是與前門隔了大約五十米,門開在一家不起眼的開鎖店旁。
秋夜晚風還寒。
“吱呀——”戚時久伸手拉開木門,風聲穿堂過耳,她攏了攏校服外套,將鴨舌帽往下壓了壓。
“呦。”門旁忽有男聲戲謔輕哼,猶如平地驚雷。
“這不是附中的好學生嗎?”
戚時久手指攥著黑帽簷,頓了一瞬。她目光向下睨,入眼是散漫地靠著破牆的迷彩褲腿,再往上是慘白修長的指節,鬆鬆夾著根煙。
另一隻手恣睢地把玩著打火機,“啪嗒”幾聲脆響。
四枚朋克風銀戒反光刺目,鼻腔裡又吸進嗆鼻煙味,戚時久緊緊蹙眉,壓著火氣掀起眼皮。
“關你屁事?”
宗子堯唇角不自覺掛上一絲痞意,饒有趣味:“哦,還是個刺頭。”
他咬著煙,垂眼,拿著打火機的手往褲兜裡一揣:“宗子堯,加個威信唄。”
“下次喊你出來玩。”
語氣絲毫不容置喙。
戚時久平生最討厭兩種男生。
第一種是抽煙裝嗶的,第二種是沒禮貌又自以為是的。
所以當麵前的男生一手夾著煙吐出口煙圈,另一隻手從褲兜裡摸出手機充滿自信地亮出威信二維碼時,戚時久內心那一股煩躁勁兒已經被刺激達到了頂峰。
對於醜人,細看是一種殘忍。
“你掃我?”
宗子堯表情吊兒郎當,惡劣地故意俯身,一張臉突然離她極近。
“啪——!”
手機被揮落摔地,在水泥地上滾了兩圈,靜靜躺在女生乾淨無瑕的白板鞋旁。
空氣倏忽變得安靜,隻有風吹動秋葉的脆響。
戚時久抬眸沉沉對上宗子堯畫著煙熏的桃花眼,忽而一笑:“覺得自己很帥?”
宗子堯動作一頓,他側頭,望向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心;再斜過眼,在傍晚暮色中借著昏黃燈影,打量著戚時久。
不可否認的,女生真的很美。
昏黃的路燈在她周身描摹上一圈若有似無的光影,黑鴨舌帽下那張臉雪白剔透,不可方物。
她很纖瘦,背脊卻極挺。
孤傲、乖巧、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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