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輕看著他,“這難道不是應該說的嗎?”
蘇雲衣的喉嚨好似被黏住了,他大喘著氣,四肢被凍得生疼。
是啊。
他明明該說的,他卻沒有說。
他為什麼沒有說?
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謝輕的聲音依舊在繼續,他的聲音裡好似帶著疑惑,“你為什麼要對我下情蠱,要助齊不問重生和對我下蠱之間沒有任何關聯。”
蘇雲衣的喉嚨好似卡住了,他呆呆地看著謝輕,又看向齊不問。
他看到齊不問的麵色也難看到可怕,神情絕望痛苦至極,看到齊不問狠狠地用拳頭砸向了地麵,刺目的鮮血在地麵上蔓延。
齊不問也在因這件事痛苦難過,蘇雲衣從未在一向堅定的齊不問身上看到如此茫然的神情。
蘇雲衣終於意識到,他曾經的舉動,也深深地傷害了他相救的齊不問。
那一刻,蘇雲衣覺得自己幾近窒息,他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痛苦神情。
他究竟做了什麼。
他害了謝輕,逼得謝輕入魔。
他把自己搞成這樣一個廢人結局,大好光明前途煙消雲散。
他害齊不問糾結茫然,被自責和痛苦裹挾。
炙熱的液體在眼眶中流出,蘇雲衣身體抖得嚇人,寒意好似要滲入他的靈魂。
他究竟做了什麼啊?!
“蘇雲衣,為什麼呢?”
少年的聲音是極其好聽的,但現在卻好似一把把利刃插.進他的胸口。
“我救下墜入小世界失憶的齊不問,對他有恩,你和齊不問是好友,為什麼不想著報我的救命恩情,卻要害我至絕境?”
謝輕的問話他全部都回答不了。
“難道我們在此之前認識,我得罪了你?”
“難道是我品行有缺,做過什麼壞事,讓你想要替天行道?”
“還是你發現我藏有什麼惡毒的意圖,想要提前解決?”
“蘇雲衣,究竟為什麼啊。”
在問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謝輕已經沒有再用疑問語氣了。
蘇雲衣渾渾噩噩地想到了幻境,那時他曾經問過謝輕為什麼他會遭遇這些。
他終於明白謝輕為什麼會用那種略帶複雜的眼神看他,又反問他為什麼了。
也終於明白那要將他淹沒的不安和恐慌究竟來源何處了。
——或許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沒有理由吧。
沒有任何可以說出來的理由,他做這件事僅僅隻來源於他的惡意。
他真的跟幻境中的那句批語一樣。
他有罪。
他在幻境裡不斷地試圖擺脫的這句話,卻在現實裡看到這句話已經印入了他的骨髓,永遠無法脫離。
蘇雲衣感覺自己要被無儘的黑暗所吞噬,他曾經的信仰和追求都被自己親手擊碎。
也是這個時候,蘇雲衣又想到了謝輕的聲音。
對方的語氣中出現了微不可聞的無奈。
“為什麼你要露出這麼痛苦無助的神情呢?”少年的聲音淡淡的,卻讓他的寒意流轉全身,“明明受害者是我,不是嗎?”
靈魂仿佛抽離般,蘇雲衣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地下沉。
是啊,為什麼他要表現出來這麼痛苦?
明明他是加害者。
明明真正該露出這種神情的是謝輕。
他怎麼能夠如此自私無恥,試圖通過露出這樣的神情來減輕他的罪行。
好冷啊。
好難受啊。
蘇雲衣的聲音已經顫抖到快要令人聽不清他的話了,淚珠大顆大顆不斷地往下滴落,他又開始不斷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其實你根本就沒有真的認識到你的錯。”眉眼平淡的少年依舊輕聲道。
“不過沒關係。”謝輕收回了落在蘇雲衣身上的視線,“這就是因果報應。”
感受著周圍人投來的或心疼或憐惜的眼神,謝輕的視線從麵色慘白、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和蘇雲衣的齊不問身上掃過,然後踏步走向自己被分配的住所。
蘇雲衣怔怔地看著謝輕遠去的背影,腦海轟鳴,好似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竭力地還想再擁有一絲力量追上謝輕,他隱有預感,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到謝輕了。
但已經變成凡人的蘇雲衣沒有氣力了,他麵色慘白近鬼魂,隻能眼睜睜地感受著世界便得越來越灰暗。
在昏迷之前,他隻看到周圍人猶看某種垃圾般厭惡嫌棄的眼神,看著大家在謝輕離開後,也相繼退去。
荒蕪世界中,隻剩下他一人昏倒在自己的血泊裡。
謝輕回去後,先是安撫了一下手中的本命劍。
然後便短暫地閉關穩固自己的境界,他剛剛突破,又突破的太快,需要儘快感受金丹期的不同。
等到謝輕再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戚扇白來找他,他的眼神相當之複雜。
戚扇白終於明白為什麼掌教一看到謝輕的本命劍,就認可了他進入遠古戰場的實力。
或許,這甚至遠遠超過掌教自己的預料吧。
誰能想到一個出身小世界,連大世界都沒踏足過的人,能夠碾壓大世界一眾修士。
“你是為蘇雲衣進的遠古戰場。”戚扇白終於明白了。
“嗯。”
戚扇白咬咬牙,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最好在遠古戰場找些保命法寶,蘇雲衣應該是活不到遠古戰場再開啟了。要是旁人還好,但蘇雲衣出身於大世界的淩天宗,是淩天宗掌教之子,掌教相當寵愛他的這個兒子。你廢了蘇雲衣,掌教一定不會放過你。”
“而且,蘇雲衣的師父還是那位修真界第一人。要是他師父也要對你下手的話——”戚扇白雖然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謝輕的處境會異常糟糕。
甚至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謝輕很清楚這些,但他的反應依舊很平淡,他既然答應了原主,就會幫原主承擔這一切。
戚扇白猶豫了好半天,終究沒再說話告辭離開了。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謝輕了,對方今日表現出來的實力就好像在他們二人之間劃下了一道天塹。
謝輕是在又過了一會兒後接到了參與討論的邀請。
時間不等人,不管發生了什麼,他們也必須開始商量對策了。
在謝輕走進後,場地明顯安靜了一刹,自此一戰後,謝輕身上的標簽已經不再是潛力巨大了,而是真真正正的當代領袖。
謝輕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在所有人都到齊後安靜地聽著他們討論。
“要不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上古種族拉過來?魔族好像也在拉攏他們。”
上古種族雖然也生活在大世界,但並不完全算是道修的陣營,他們擁有遠古傳承,生活在單獨開辟出來的古世界,很少會在大世界行走。
據傳聞,遠古戰場和上古種族之間有著極其特殊且緊密的聯係。
“上古種族以生靈族為首,如果真的要拉攏他們的話,最好從生靈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