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靜坐,眸光不抬,道韻不顯,好似一尊石雕。
看起來隻有十餘歲的仲寧也受到影響,想要參悟某些天地至理,可現在的他連自己的道都沒有找到,自然不會太大的收獲。
可他還是循著洛言的姿態,在細細感悟天地。
洛言沒有去管這個特殊的孩子,他安靜的坐著,像是一種歲月的沉澱,讓體內的數十種大道法則變得平穩。
慢慢的,他在無形之中感知到了一些東西,是自己這些年來的悟道經驗,也是一種法則的堆積與深層次變化。
不過,自當洛言靜坐在涼亭中以後,他身上的道韻便沒有再顯化過。
隨著無數的道則翻湧,他內心的明悟也就愈漸清晰,一條萬法皆修的道路有了更進一步的紮實論調。
洛言在海邊坐了十天十夜,然後才從悟道中醒來。
他的雙目依舊明亮,卻多了一絲特彆的韻味,如一團深深的旋渦,帶著某種吸引力,牢牢吸住彆人的心神。
“我腦海中的這些道,就像是一方方堅實的地基,讓我在築起高樓的同時,也避絕了坍塌的風險。”
“這就是反省自己道則的好處嗎”
洛言輕喃,四周的海水像是受到某種渲染,以涼亭為中心,迅速的凝滯為一方方泥土。
最終在轉眼間,方圓十裡的海水,全都變成了一片陸地。
“師兄,這就是你的道嗎?”
“居然能將海水變成泥地,真的好厲害!”
仲寧看著眼前的這一片土地,眼中流露出一絲震撼,這種改天換地的神通手段,簡直令人難忘。
他好想自己也掌握這樣的力量.
可惜現在卻空有心,氣無力
就在這時,逐風島外有一道長虹落下,他的視線落在周邊的那片平緩土地,眼中有異色閃過。
他看了一眼平靜的島內,遙遙喊道:
“我乃玄清島島主白驚鴻,專為地肺島島主一事而來,不知這位天機殿的道兄,可否現身一見?”
此人正是那位麵容和善的青年,通過多方打聽之下,才終於尋到了洛言如今的所在地。
他的禮節很足,身具貴氣的同時,又滿是謙遜溫和,如一個翩翩公子哥。
‘嘩!’
逐風島外的泥地中有嫩綠的種子發芽,然後在一刹那間的時間內,就變成一簇簇盛開的鮮花。
鮮花堆疊而成的道路,從逐風島外,一直延伸到島內,好似一條唯美的小徑。
麵容和善的青年看見這一幕,臉上浮現出笑意,低喃道:
“海水為土,鮮花為路,十裡相迎.”
“看來這一次的見麵,將會變得很有趣”
白驚鴻微微一笑,僅從這樣的舉動,就能看出那人的心性來,絕不是什麼蠻橫無禮之輩。
因此,他對這一次的行動倍有信心。
白驚鴻單手掐訣,往前一點,頓時鮮花叢中開出一條道路,可供人通過的道路。
‘踏!’‘踏!’‘踏!’
這種不急不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便到了跟前。
“玄清島白驚鴻見過道兄!”
洛言信手一揮,便有一張石桌,一套茶具,一張蒲團出現。
“貧道天機殿洛言,白兄請!”
很快,兩人便落坐在一起。
“洛兄能讓一汪海水變成陸地,然後使泥土憑空長出花草,這裡麵涉及到的五行法則造詣,著實讓我感到驚歎啊”
白驚鴻舉杯,笑著誇讚道。
洛言共同舉杯,臉上也露出笑容,不過並未接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對麵,等待其後續的話語。
白驚鴻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開口道:“實不相瞞洛兄,我此次前來,就是想詢問你一件事,那地肺島島主的事情,不知道兄究竟是為何?”
“想必洛兄應該也知道,你天機殿與我萬星海修士之間的默契.”
所謂默
契,其實就是為了迎接海族的來犯,五行宗內的上三境長老所共同定下的規則,那便是禍亂不涉及到上三境的大修士。
可落在下麵那些執行這道命令的人眼中,就對此大打了折扣,將上三境繼續往下壓了壓,禍亂不及煉虛境。
畢竟能修行到這個地步的宗門修士,基本上都是五行宗內的中堅力量,和門中的那些高層長老,都有著密切的關係。
因此,縱然是天機殿的成員,除去少部分的愣種以外,少有人會直接去找煉虛境島主的麻煩。
因為這群人的破綻不好找,且實力遠不是其他修士可以比擬的,非常不好拿捏。
“所以白兄的意思是”
洛言的眸光一抬,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姿態,情緒依舊內斂,沒受到什麼太大的波動。
“讓那位劍修放棄,不要將此事繼續擴大。”
白驚鴻的目光灼灼,緊盯著麵前的青衣道人。
“那你應該找那位劍修才對,怎麼跑貧道這裡來了?”洛言輕語,臉上的笑容不變。
“已經來不及了,在我來的時候,那劍修已經請出了貴殿裡的執法衛,將地肺島島主給押送到了外海.”
白驚鴻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看起來很是為難。
“不過,隻要洛兄開口,我相信那位劍修會同意修改這一次的任務評算的。”
白驚鴻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從天機殿內的任務體係著手,隻要杜飛白在提交任務的時候,稍微更改兩句模棱兩可的措辭,他便可以改變地肺島島主的結局。
因為天機殿內的大多數任務,其實都是會按照執行人的任務結算批語,來對宗門修士進行定罪的。
如欺負弱小,屠戮散修等這樣的詞眼,改成失手錯殺,非本心之舉
如此一來,所謂的罪責,便會高拿輕放。
這便是語言的藝術!
洛言自然聽出了這裡麵的話外之音,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對麵的溫和青年,麵容俊逸,氣質儒雅,好似一尊下凡的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