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朗的車開到小區門口就停了下來。他沒在這小區住過,他出生的時候南家就已經搬到彆墅區了。此刻停在門口,沒有進去,下了車,麵色複雜地倚靠著車門。
這個小區顯然沒有彆墅區那麼嚴。
已經是晚飯時間了,門衛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他剛剛坐在車上把一部《致命id》跳著看完了。又打電話給了顧醫生。顧醫生這才緩緩地道了出來。
他們的確早就知道了南安康的情況。當時出現這個症狀的南安康不過是個小孩子,哪裡瞞得過狐狸成精的大人們,尤其還有個專業的心理醫生。
但當時南朗自己都承受不起這麼重的負擔,心理也很脆弱。大家也就一致沒告訴他,等到後來南安康的副人格越發狡猾,大家以為他已經痊愈了,萬萬沒想到隻是學會了隱藏。哪怕是這段時間住在南家,顧醫生也壓根沒看出有任何異常,畢竟還有個孩子,一旦副人格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小孩肯定很敏銳。
但從實際看來,副人格八成也很喜歡這孩子。所以“串通”了小孩。
她沉吟了兩聲,緩緩地叮囑道,“你心理壓力彆太重。你哥哥這個屬於精神類疾病,有治愈的可能。”
如果真的有治愈的可能,也不會拖到現在了。
南朗單手插袋,視線的焦點虛虛地浮在半空中,忽然道,“他做過心理治療嗎?”
“是,很久之前有過。所以我們都以為他好了。”
事實上,副人格的狡猾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南朗沒說話了,一時間他忽然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心中隱隱有個念頭冒了出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是不是真的誤會他哥了?
還有那孩子。
他掛了手機,茫然地站在車旁,現在正是下班族回家高峰期,好些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瞄著他。畢竟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這是一輛豪車,隻不過主人的表情失魂落魄的很。這個小區的樓並不算高,他沿著小區的路慢慢走了進去。
腳步遲疑而緩慢。
他幼年從未踏足過這裡,隻是偶爾從父母口中聽說以前住在某某地方。這片小區的風景很好,綠樹成蔭,哪怕是冬日,依舊還有一大片綠色的草地。他停在了五棟的樓下,他們現在在乾什麼?
爺爺一定在教訓他們吧?畢竟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這兩個隻知道玩的肯定把家裡弄得一團糟了。離了自己,這兩個肯定得哇哇哭好一會兒。自負的他抬眸望了上去——
視線一凝。
一張小臉貼著玻璃,眼睛眨啊眨,看到他的時候明顯一怔。一張狗臉貼得更緊,都變形了,可依舊樂嗬的很。小孩嘴一撇,很快就消失了玻璃前。
剛有些尷尬的南朗心裡一股無名火就上來了。
咋地,這小屁孩就這麼不樂意見他。真的是!有了好吃的有了好玩的就忘了老子了?!就這種小孩,養她生她做什麼?就不懂怎麼會在幾千萬幾億某細胞中賽跑成功的?
他們不樂意見自己,自己還不樂意看到他們幾個!
站在原地生了好一會兒悶氣的男人轉身就要走,剛轉過頭耳邊就傳來了小孩模模糊糊的聲音——樓梯的回音不斷回響,那是小孩獨有的嫩生生又軟和激動的聲音:“呀,那是我爸爸呀!”
“我看到我爸爸了呀!”
那聲音滿是快樂歡喜,包含著所有美好的情緒。他頭一次覺得這孩子隨便說一句話都像是在哄人。他遲疑了下,轉身——一個粉團子,穿著圍裙,像是在麵粉堆裡滾了好幾圈的娃娃,正朝著他撲過來。
剛才在樓上尚且看得不夠真切,但現在……
南朗滿腦子都是,這也太臟了。
於是,他往旁邊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