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駙馬又鬨事了(1 / 2)

溺裙下 年糕泡酒 5885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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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城的三月依然有些寒涼,長街上的草木耷拉著,皆因前不久方下過一場雹子雨。官府的兵士們正向街上夯灑黃土和白鹽,為接下來幾日的寒食節做準備。

正值下午,架起來的露天市集已然熙熙攘攘,人頭攢動。臨西街的春香樓裡忽然烏泱泱的衝出一群衣衫不整的嫖客,叫喊著有人鬨瘋病,引得人紛紛圍觀。

樓內跑出一人,是個身著華服的男子。他手中還拿著火星四濺的一掛鞭炮,就那樣擲在台階下,劈裡啪啦的響了一通,炸的紅煙四散。

寒食節本不應有這物什的,遑論前月才在北疆戰場上折損了數千兵士,村鎮儘毀,皇帝早就下令五日茹素,禁明火和慶典,家家門插柳枝以示哀悼。

他肩上半掛著一條狐裘,裘衣上沾染著淡色的酒漬,看著已經要醉暈過去了,走路搖搖晃晃,一下便跌坐在石階之上。

緊跟著又跑出四五個香豔打扮的姑娘,見男子這副形容,急忙上前喊道,“駙馬爺,駙馬爺,您還好嗎?”

底下的看客後退幾步,不住的竊竊私語,“駙馬爺前不久才因縱馬毀田被長公主殿下關了禁閉,怎的現下又給放出來了?”

被喚作駙馬的男子打了個酒嗝,眼神迷離的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姑娘的臉蛋,然後一把推開追出來的小廝和老鴇的攙扶,依靠在石柱上,大聲喝道,“你們這些人,都瞧不起我曹敦。”

曹敦伸出手,一隻金雕玉的令牌從袖中滑出,摔在地上,赫然刻著陽信長公主府的字樣。有人想要拾起令牌,卻被曹敦踩住手掌,扯著冷笑狠狠碾著。

他朝看熱鬨的人群點了兩下,“爾等小民,卻日日在背後謠傳我不行,我不行?分明是劉韞那個婦人她有磨鏡之癖啊!”

此話一出,先前還想要湊近的那些姑娘們嚇的一抖,連忙跪下,哆嗦的不敢說話。石階下的看客也愣怔下來,一時間鴉雀無聲。

曹敦似是已經醉的一塌糊塗,絲毫未注意到自己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他看著身後的姑娘們俯首於地,卻明白是因為他們不敢妄議公主,害怕公主動怒。

想到這裡,他越發酒壯人膽,趔趄著強拉出一個女子,“你,你說,我行不行。”

那女子哭的如同梨花帶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會不住的搖頭。曹敦大怒,一個巴掌赫然印在那女子臉上,霎時間,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市集一時間鬨得不可開交,有不怕死的躲在遠處交頭接耳,有好信兒的四處探聽,直到引來了夯土的兵士,討論的聲音才逐漸消散。

為首的軍士看到引起騷動的罪魁禍首是曹敦,他手裡的長鞭鬆了鬆,無可奈何的招來一個兵士,朝他耳語幾句。

此時的公主府內與長街上截然不同,珠簾靜垂,內室生香。被自己駙馬宣揚有磨鏡之癖的陽信長公主正歪在榻上,合眼小睡。

她烏黑的鬢發微亂,狐皮被半披在身上,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脖頸。翠色的鐲子套在腕上,像是一汪春水凝在那裡,襯的越發膚白勝雪。

一個高瘦的男子立在她身邊,雖然身著仆役服飾,卻依舊難掩清俊。他懷裡抱著一枝開著黃花的臘梅,透過歪扭的梅枝和不遠處博山爐裡燃出的煙氣中看去,一張略長卻輪廓分明的臉,丹鳳眼似是含了水般。薄唇緊抿著,就那樣垂著頭,睫毛微顫,不知想著什麼。

劉韞睜開眼,籠了籠散落的青絲,許是方才小憩的很好,眸子閃爍幾下,視線凝在了那人身上。她支起身子,狐裘從肩上滑落,滑膩的膀子便暴露在空氣中。她渾然不在意,香氣氤氳在兩人周圍,劉韞隻是那樣看著他,可那人的頭越發低垂,良久,她才開口,“衛言,你過來。”

因睡醒而沙啞的嗓音裡雜著幾分柔,聽的人耳根微紅,他彆過臉去,那枝抱在懷中的臘梅也跟著微顫。

見他不動,劉韞隱隱有些動怒,卻還是壓了下來,“這是本宮的命令。”

衛言不情願的挪到榻前,卻在靴尖即將觸到那落在地上的狐裘時刹住腳步。他蹲下身來,將狐裘撿起,動作有些慌亂,“而今難掩春寒,還望殿下注重自身。”

“本宮要你替我披上。”她仰著臉看他,莞爾一笑。

衛言連忙躬身,表情謙卑:“殿下萬萬使不得,奴踏入內室已是罔顧禮法,已是羞憤欲死,如何敢觸碰殿下玉體。”

她最討厭他這副樣子,如此恪守禮法,和她那名存實亡的浪蕩駙馬截然不同。劉韞的目光落向他懷中的臘梅:“你一直抱著它?”

衛言點頭不語,劉韞從榻上下來,長長的裙擺淩亂的隨著動作飄落,卻還是露出雙足。衛言慌忙偏頭,她赤腳站在狐裘之上,越發委屈,扯住他的衣襟,染著鳳仙花汁的橘紅指甲掐住他的下巴,讓他注視著自己。

“本宮隻說自己想看臘梅開在寒食節,你便趁著出使月支國的張使君來平陽做客時,向他討教種植之法。”

她擰著黛眉,湊近道,“你寧願辛辛苦苦做這些討本宮歡心,卻不願意成為本宮的人,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