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如何解愛(1 / 2)

溺裙下 年糕泡酒 4039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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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飛簷勾角的層層屋簷望去,暗青色的天空壓在這座宮苑之上,隱隱泛起魚肚白,像是黑夜披著青白的紗衣,一翻身,日頭就升上來了。

衛言坐在廊下,他一夜未眠。山中的霧靄隨著太陽一起蓋了上來,浮在視線可及的蒼璧之間。他不敢閉眼,一閉上眼,便又想起那血色的池,找不到的人。

她臥房裡似是傳出些聲響,是床帳的織物摩擦聲,細細碎碎的像是花葉抽瓣的呢喃。衛言是習武之人,聽力極佳,他知道劉韞許是醒了。她昨夜睡的不安生,就那樣靠在自己懷裡,隻要想把她抱起便會像被夢魘住了那般。直到後半夜,月亮都在梢頭上斜斜的歪著時,他才把沉眠的劉韞抱回房內。

那不得安眠的模樣,讓他想起他早逝的阿母。在破敗的茅屋裡,死命的護著身後的三個孩子。在那一晚過後,賊寇走了,可阿母卻隻是睜大著眼,直到滿目血絲,就算想要睡去,眉頭也從未舒展。她就那樣死了,雙眼鼓的像是被撈上岸的魚,篷了出來。

他的心像是墜了千斤巨石,沉甸甸的,說不出一句話。待聽見屋內有了話音,便起身朝小廚房去了。生薑在寬刀背上被拍的粉碎,混著紅糖扔進沸水之中,又加了些切開的棗子和桂圓。

為劉韞做膳食的女使青環方收拾好進來,便看見衛言在爐灶前忙著煮薑茶,急急的跑過來道,“衛郎怎的在這兒?莫不是殿下要薑茶?讓我來罷。”

衛言並未閃開,他有條不紊的向灶裡添柴搗灰,直到砂鍋裡飄出香味,“不必,你且去做你的活計罷。”

女使們都有些怕他,不是為了彆的,是因為她們默認這是殿下看上的人。再一個是,他並非不愛公主。

雖然衛言平日寡言少語,但生的眉目溫和,初見他的女使都覺得他是少見的清俊,乍看過去不似奴仆。便想著大家都是奴婢,不如湊在一起相互取暖。畢竟其他府邸裡也有主家認定的人還同婢子小廝們苟合的。

青環盯著衛言的身影發愣,又想起那次尋訪。劉韞有一套自己用慣了的下人,常跟著她四處走動,身上都有些旁人不知的武藝。

當時澧縣遭水難,殿下帶著零星幾人視察水患。在一條羊腸小道上,車馬都行的困難。劉韞便乾脆舍了寬大的車架,套出快馬前行。

兩邊是高聳遮天的山崖,隻留出細細一線天。那天是碧色的,一絲風竟也沒有。劉韞和衛言並肩而行,似是在說些什麼。

突然,劉韞勒住馬匹,回首看了一眼。聽見一聲箭鳴,將將擦過她的耳畔。可劉韞卻好似先前預料到一般,微一偏頭,那箭便斜著墜了下去。

青環當時跟在末尾,她心一緊,也知道是遇上匪禍了。

原本寂靜的一線天外,忽然響起震天的喊聲,兩隊匪徒衝擠進細窄的小道之中,血肉橫飛,馬嘶嘶的吼叫著。

他們的目標隻在劉韞,卻並未想到這位看著纖弱的長公主竟然力氣驚人,隨身配劍。

混戰廝殺之中,她正拿著從包袱裡摸出的燒火鉗戳中了一個匪徒的雙目,便聽見劉韞的一聲尖叫。那匪徒又蹲在一邊捂眼睛直哭。

青環匆匆看去,便見衛言持著柄巨大的刀,刀鋒上滴下成串的血珠,擋在了劉韞麵前,肩胛處,直插著一柄飛刀,黑紫色的毒血洇開了他的素色衣衫,暈成了一團霧。

澧縣附近的匪徒善用毒刀子傷人,多半是能讓人扔下去半條命的。但衛言卻故作輕鬆,順手幫劉韞擋了從背後砍來的一劍,刀背傾斜,橫劈向剩下的一撮人。青環見過不少殺人的場麵,卻也沒見過這麼殺的。自己都滿身的傷,嘴裡還不住的吐血,可那柄長刀卻跟串糖葫蘆串一樣的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