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揚州事(1 / 2)

溺裙下 年糕泡酒 4549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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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沒停過,商移的眼神清亮亮的,也沒移開過。劉韞被他看得不自在,又拿起來茶盞緩解尷尬。茶盞微燙,長久捧著的手指隱隱泛紅。

商移忽然道,“殿下很喜歡喝信陽毛尖嗎?”劉韞一愣,胡亂點頭應下,商移道,“我阿母是洛陽人,最愛這種茶,久而久之便也成了習慣,小道習慣給人備這種茶。”

“我記得你不是揚州人?”劉韞心中起疑,徐徐問道,商移並未否認,而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後來遇上戰亂,阿母帶著我移居到揚州,便自此在揚州住下了。”

他似是預判到劉韞要問的下句話,“至於我阿父,早些年患病死了。”

劉韞放下茶盞,沒成想商移的家世這樣的可憐,她道,“那你當了道士,你阿母怎麼辦?”商移的目光落在淡綠色的茶水上,是化不開的濃鬱悲傷,“我阿母,早就去世了。”

他罕見的露出脆弱神色,劉韞隻覺得他整個人都要變透明,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這些悲傷淹沒。劉韞覺察出他對他阿母的依戀和難過,又是自己勾起了他的難過,語氣也跟著軟和下來,“抱歉。”

商移並未苛責於她,而是淡笑著說,“無妨,殿下從來不知小道的傷心事,而今問起,不知者自然無過。”

“今日雨聲讓人多愁,殿下是個很好的傾聽者,若是殿下不介意,小道也想同人說說話。”

商移沒看她,隻是望著那軒窗,側臉輪廓很是俊美,讓劉韞想起一幅先前看過的君子圖。那君子也是如此半側半望,神情憂鬱,滿腹惆悵。

她雖對他還存著許多懷疑的心思,可在這種情境下壓根說不出敗興的話,便道,“洗耳恭聽。”

商移似是拿捏準了自己會讓劉韞乖乖的這樣回答,勾起一絲淡笑,聲音溫潤,“揚州是個很好的地方,我阿母很喜歡。”

“可好景不長,揚州也被兵禍連累,我阿母把我藏在箱籠中,就在我的麵前,被殺了。”

他的手攥了起來,可麵色未變,“殿下有經曆過親人慘死的樣子嗎?那時候我不懂,阿母隻同我說是在玩捉迷藏,她幫我藏好,一定不要被穿盔甲的人發現。她臨死前,是笑著的。”

“三天後,清心觀的道長來城裡處理屍體,查看是否還有活人,便發現了我。”商移看著劉韞,“也是在那兒,小道遇見了商移,我們倆一同拜道長作師父。”

他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話,劉韞卻聽的五味雜陳。她知道是哪一次兵禍帶走了商移的母親,正是她父皇在位時,禹州豪族想要篡位,發動兵變,後來被自己母後壓了下去。而揚州屠城,就發生在她母後掛帥的前一周。

那時她還太小,隻知道母後要去上戰場,而父皇日日憂心也跟著大病一場,甚至已經叫來他生前倚重的重臣曹集術,欲要托孤。

曹集術,劉韞又想起他,枉費父皇當年如此信任他,而今他卻要顛覆朝綱,可見人心向來都是無法恒久不變的。

自古以來,為忠為奸,都在一念之差。她垂下眼睫,低聲道,“也是難為你了。”

商移說道,“而今想來,卻有件罕見事被小道忽略了。”他對上劉韞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那殺了我母親的兵士,穿的卻是陳州軍的兵服呢。”

劉韞的眼神從疑惑到震驚,陳州,又是陳州。陳州軍實際上是被她姑母,也是陳皇後的母親寧安郡主的駙馬陳魚白統管的。先前陳州傳出刺殺令,因為陳仲清和陳絮的緣故她壓根沒想過也許是陳魚白就出了問題。

可是,無論怎樣想,無論她這位姑母怎樣想要貪權,也應該明白她的一雙兒女都和劉韞姊弟綁在一處的。可商移的話也不能一味的聽信,他與自己相識不過數日,雖然他今日與自己交心一番,可終究還是抵不過自己與陳家人從小來的情誼深厚和知根知底。

想到這兒,劉韞神色平靜,隻虛望了他一眼,“是嗎?”商移看出她的猜疑,飲了一口茶水,語氣並無起伏,也不因為她不信自己而生氣,“小道看來是,至於殿下信不信,全在殿下心中那杆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