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為範永傑論壇裡的惡意發言而與他有了矛盾之後,季知行就知道他肯定會借實驗課的機會來整治他。
雖然範永傑在人前裝得人五人六的,時時不忘端著學生會副會長公正無私的架子。但麵對像季知行這樣一窮二白他看來幾乎沒有翻身機會的底層人士,範永傑是不屑於掩飾自己的本性的。
大一的時候季知行就吃過一次虧。
廣陵大學有為學生提供勤工儉學的兼職工作機會,有在校內的也有在校外的。
校外兼職基本就是做家教、發傳單、送外賣,這樣的工作季知行自己也能找到,無非就是不用多交一筆中介費。
那時候他想要的是校內兼職機會。校內兼職主要是在食堂打菜收拾餐盤、在圖書館整理書籍之類的,地點近便耗時也不多,雖然相應的工資也不高,但季知行很想把周末以外在學校的時間也充分利用起來。
負責安排勤工儉學事宜的是學生會,季知行按流程提交了申請表,可整整一年一次機會都沒有輪到過。甚至在去年校慶這種需要大量人手的時候,他連做臟活累活體力活的機會都沒有。
後來他才知道是範永傑慷他人之慨拿他做人情,每次輪到他的時候都代他表示他已經在校外找到了做家教的兼職,校內兼職的機會可以讓給其他的同學。
季知行被蒙在鼓裡,後來還是一個同樣在學生會工作的同鄉好心暗示他的。
那時候他還不曾與範永傑交惡,範永傑單純就是狗眼看人低,因為他窮所以看不起他。
他深知以範永傑父親範傳朔在學校裡的地位,他根本不能拿範永傑怎麼樣,去學生會討說法也隻會自取其辱。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來自家人的支持,自己也有了些許能力。雖然還是受限於範永傑教授之子的天然優勢暫時不能乾脆利落地大肆反擊,但也絕對不會再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了。
範永傑即使借實驗課對他發難,能耍的手段無非就是在儀器和材料上做文章。
不過,被係統實驗室錘煉過的季知行無所畏懼!
他看著那一堆破爛,心裡甚至升起幾分他鄉遇故知的親切之感,挑挑揀揀修修補補,自己試著完成了一次全息光柵實驗,又指導許東陽和林朗各自獨立做了一次。
這個實驗也就是利用光的乾涉和衍射原理,引進與物體光波相乾的參考光波,用乾涉條紋的形式記錄下物體光波的全部信息。通過乾涉圖樣的形式記錄在感光材料上,再經過顯影和定影處理,把乾涉圖樣固定在全息乾板上,最後再通過光的衍射再現物體的三維立體像。
前期的調整迭加光路,中期的製作光敏平玻璃坯件,後期的顯影拍照,環環相扣,動手能力差的拍出來的照片根本看不出東西來。
而季知行他們這一組分彆拍下的三張照片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個立體校徽!
而且他們居然還是最早完成的,季知行連實驗報告都已經寫好了!
林朗的歡呼讓實驗室裡的同學都圍了過來,看著那三張照片和季知行的實驗報告,四下裡“靠!”聲不絕於耳,大家紛紛發出了“他不是人”的感歎,然後開啟了季知行爭奪戰,都搶著把他拉到自己的實驗台去。
範永傑還在自己的試驗台前給平玻璃坯件塗光致抗蝕劑,聽到身後的躁動聲,他忍了忍,極力克製自己不要回頭,然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可是在記錄全息光柵的時候,乾板上隻有一小部分記錄到了光的乾涉條紋。
範永傑腦子裡“嗡”的一聲,怎麼可能?這個實驗他不知道在他爸的實驗室做過幾回了,怎麼可能出錯!
季知行正在他旁邊的台子上指導同學用特種溶劑溶蝕掉被感光部分,側頭略掃一眼就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他看著範永傑微微一笑:“乾板夾持角度有問題,衍射出的一級明條紋與零級明條紋不在一條線上。”
範永傑的眼睛瞬間就刀了過來,他不能忍受被以往根本不放在眼裡的人指指點點。
季知行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才故意開腔的,想了想又說了一句。
“你要是覺得材料不合用,看能不能跟彆人商量著換一下。”這是範永傑在發材料的時候挖苦他們的話。
旁邊有人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範永傑的材料已經是最好的了,這樣都做不出來,還能怎樣?
範永傑臉色發青,看著季知行穿花蝴蝶一樣在各個試驗台流竄,完全取代了他的助教身份,更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不過,不久之後,範永傑也有了取代季知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