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1 / 2)

季知行這幾天在圖書館充分複盤了項目理論,在宿舍時也與林朗一起用筆記本電腦將模擬軟件的每一條代碼都厘了一遍,而實驗室的組件他也親自經手過,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所以,最後隻剩下一種可能。

他問過林朗,林朗仔細回想釋壓小組的全部實驗過程。從第一次接入模擬軟件開始,接線和輸入參數都是簡西在做的。

這項工作並不難,就是得足夠細心和耐心。18組參數,每一組有36項,每一項都精確到小數點後3位,全部輸完最快也得要5分鐘。

這麼瑣碎的事,簡西自告奮勇,其他人也不會跟他去爭。

後來實驗多次失敗,林朗也想過是不是參數輸入錯誤。但簡西拍著胸脯跟他保證絕對不會出錯,他也就沒有細究。畢竟,誰能想到通力合作了那麼久的夥伴會故意搞鬼破壞實驗呢?

所以自始至終,這項中間環節都是由簡西來負責的,並且基本沒有受到複核或監督。

雖然不願意接受這個可能,但簡西大概率是有問題的。

因為暫時沒有證據,所以季知行並沒有把這個猜測告訴林朗和許東陽,而是自己到實驗室去驗證。

方才簡西挑唆大家離心的話,季知行在實驗室外也聽到了,再加上剛才他異常慌張的神態與舉動。真相就很明顯了,簡西絕對是在故意搞破壞。

那麼,他有什麼動機要這麼做呢?排除個人私仇的可能,季知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範傳朔,隻有範傳朔有動機會這麼費儘心思地破壞他的項目。

範傳朔要安插或策反人幫他搞破壞,能用的手段無非就是威逼或者利誘。

季知行想到之前他們去辦公室打聽租實驗室的時候,主任提到過,範傳朔要了兩個研究生名額,結果卻隻補錄了一個薛樺。

季知行大膽猜測,剩餘的那個名額就是範傳朔用來利誘簡西的!

季知行冷不丁扔出來的這個雷,炸得實驗室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季知行與範傳朔之間的齟齬在廣陵大學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當初範永傑為了在期末考整治季知行卻反而把自己整到監獄裡的事實在是轟動全校。

所以,當季知行的話幾乎是明示了簡西與範傳朔之間的瓜葛後,所有人都瞬間明白了簡西在整個事件中扮演了什麼樣不光彩的角色。

都是還在象牙塔裡的學生,這種鬼蜮伎倆叫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章雲舒三兩步走到晏如身邊去了,她隻想離這個小人遠一點。難怪簡西剛才正事不乾,非要含含糊糊地說一些挑撥人心的話呢,原來這才是他的本職工作啊!

剛才跟簡西對話過的龔誠也抱著雙臂,冷冷地看向簡西,他剛才差點被簡西帶進坑!

也有比較心軟的人仍然抱著萬一的希望,看向通力合作了大半年的同伴,這會不會是誤會?

簡西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勉強扯了一下嘴角,擠出一個苦笑來:“社長,你在說什麼啊?範教授的研究生名額跟我能有什麼關係……”

季知行不想浪費時間聽他狡辯,打斷他的話:“那麼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每次輸入的參數都是錯誤的?”

一次兩次情有可原,次次都錯不是明擺著有問題嗎?易戥心裡這麼想著。

簡西早就想好托詞了:“可能是我太粗心了,你知道18組參數一共600多個數據,要全都輸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這段時間我爸媽一直逼著我去考研,我難免有點心浮氣躁,所以……”

簡西一邊為自己辯解,一邊回避了所有人的眼神,他不是受過專業培訓的奸細,沒有那麼好的心理素質,雖然嘴上為自己辯解著,可心裡還是忍不住慌張,手指也神經質地撚著。

他沒有想到第二階段的實驗開始才一個多月就會被發現問題,在第一階段,他為了能夠安穩地留在零重力社,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潛伏了那麼久。

其實那時候他也猶豫過,要不然乾脆就順勢留在零重力社算了,畢竟這個項目確實是大部分人都看好的,他也覺得很有前景。

但是第一階段簡陋的實驗條件實在是讓他太失望了,尤其是在看過範教授高級的實驗室後。

而且,範教授說過,他的“新型鐵基電體材料與磁電耦合物理研究”出成果後,會效仿閻教授給學生分利。

簡西覺得像季知行他們那樣一次性拿個幾千萬幾百萬,可比在零重力社巴巴地等著一個正式員工的身份要好多了。所以,他後來就堅定了立場。

如今雖然被季知行當麵質疑,但他知道季知行手裡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他和範教授的接頭次數並不多,也都很謹慎地從不留下任何信息記錄。季知行就是調監控、查他的手機也絕對找不到什麼異常。

範教授也早就承諾過了,不論他的行動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會給他保留那個研究生的名額,所以他堅決不能自己承認受範教授指使。

現在隻要咬死了就是粗心大意,以後他正式成為範教授的研究生,即使有一二閒話,沒有實質性證據,季知行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簡西這麼想著,漸漸鎮定下來。

季知行確實沒有什麼證據,並且他們還沒有正式成立公司,一切實驗都是以社團的名義在進行。這種破壞社團活動的行為,即使報警鬨上法庭,也沒有什麼法律依據可以對簡西進行審判。

他看著簡西眼中的慌亂漸漸消失,冷冷地說道:“你知道,我在來時的路上看到了什麼嗎?”

簡西不確定季知行是不是在故弄玄虛,不說話也不點頭不搖頭。

季知行心裡一哂,還挺謹慎,但你能防得過範傳朔那樣的老狐狸嗎?

“薛樺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你猜範傳朔給他安了個什麼罪名?”季知行冷不丁扔出來一個雷。

簡西瞬間被這個消息炸得心神巨震。

他一直很羨慕薛樺,不用費心當臥底,隻是運氣好就比他早一步被補錄為正式的研究生。薛樺在範教授實驗室超乎尋常的待遇他也時有耳聞,一直想著自己為範教授在零重力社潛伏了那麼久,到時候肯定也能得到與眾不同的優待。

可是現在,薛樺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聽季知行的意思,還跟範教授有關?

檢察院這三個字對普通學生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尤其是當簡西知道自己做的事確實見不得光。

簡西開口想問清楚,但又做賊心虛地怕問出口就相當於間接承認自己的異常。

他忍不住胡思亂想,各種念頭在他腦子裡竄來竄去,攪得他心神不寧。

季知行繼續給他施加精神壓力:“同樣是補錄的研究生,你猜,會有什麼下場等著你?”

“不可能……”簡西呢喃著倒退一步,腦子一片混亂,他按捺不住了,他得去問清楚問明白,不然他這段時間的辛苦究竟是為了什麼!

看著簡西倉促離開的背影,季知行心累地歎了口氣。他剛才就是詐一詐簡西罷了,薛樺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並不代表他已經被定罪了。而且他也不清楚薛樺被帶走的原因是什麼,但肯定跟範傳朔鋪墊了那麼久的輿論有關聯。

季知行沉沉地閉上眼,好累,他真的寧願一輩子去鑽研也許永遠也沒有結果的NS方程,也不願糾纏於這種勾心鬥角的人際關係。

實驗室的眾人也沉默著,被相處了大半年的同伴背叛,任誰都不會好受的。

檢察院審訊室裡,薛樺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局麵。他上午還好好地在實驗室做實驗呢,下午就被一群司法警察帶走了,整個過程他完全是懵的,直到被押進審訊室,他才有點反應過來。

他看著自己的椅子,這種審訊椅他隻在法製新聞中看過,給犯罪嫌疑人坐的,可他根本沒有犯罪啊!

薛樺緊張地看著坐在對麵的兩個司法警察,生怕自己蒙受不白之冤:“那個……你們是不是抓錯人啦?我這幾天一直待在學校,哪兒也沒去,也沒機會犯事啊!”

負責審訊薛樺的司法警察沈荀問道:“範傳朔跟你是什麼關係?”

“他……算是我的導師。”薛樺猶豫地說道,該不會是範傳朔犯了什麼事牽連到他身上了吧?於是又趕緊為自己辯白,“其實隻能算是掛名而已,我並沒有真的跟他學習,關係很淺的,他做了什麼事我也都不清楚!”

沈荀並沒有深究二人師生關係的深淺,從檔案袋裡拿出幾分文件,翻到簽名處給薛樺看:“這是你親自簽的名嗎?”

薛樺探頭睜大眼睛仔細看,確實是他的簽名,但他開口還是謹慎:“我得看看文件頭才能確定。”

在看到幾份文件的題頭後,薛樺想起來了,這是之前他借範傳朔實驗室的名義采購儀器和材料的購置合同,還有請專業研究員協助研究的技術服務合同。

難道,範傳朔嫌他花錢太多懷恨在心所以告了他?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這些都是範傳朔允許的!”薛樺急切地大聲解釋,“你們可能不知道一件事,我之前救過他一命,他為了感謝我,就開放他實驗室的所有儀器與材料給我用。後來有些儀器和材料他那兒沒有,他就說我可以借他實驗室的名義去采購,這樣方便報銷!”

其實他一開始隻想著能免費借用儀器和材料就很好了,後來,範傳朔的無限縱容一點一點養大了他的胃口,他缺了什麼直接去買,範傳朔也從來不說二話。現在想來,這個小人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的!

沈荀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指著合同上的數字問道:“合同所列費用與實際費用有很大的出入,這點你知道嗎?”

薛樺的眼神遊移了,心也慌了,小聲地說道:“不是大家都這麼乾嗎?收一點回扣什麼的……”

“是“一點”嗎?”沈荀指著一份材料購置合同,說道,“光是這份合同,出入就高達32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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